薛翃心头一震,抬手在宝鸾头上轻轻抚过,良久,薛翃才说道“别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薛翃却仍是没有去过永福宫或者含章宫,甚至在太后跟庄妃病倒后的第二天,薛翃向皇帝请旨,要带宝鸾公主出宫往城外的清虚观进香祝祷。
皇帝听了薛翃所说,问道“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出宫”
薛翃道“宫内是非太多,最近我也心浮气躁,时常觉着眼前耳畔不净,去往道观里走一遭,或许能够耳聪目明些,也让灵台重新清明。”
正嘉道“朕还想让你画几张符箓作为平安福呢,没想到你竟还要去拜神。”
薛翃笑道“这就叫做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正嘉给她一句引得也苦笑了,旋即又哼了声“听说太医们叫你去给太后跟庄妃看诊,你不肯这是为什么”
薛翃道“治好了无功,治不好有罪,而且太后话了不许我插手,我又何必上赶着呢。”
“这不是你一贯的脾气,若是当初才进宫时候的你,只怕早就去了含章宫了。”
“此一时,彼一时也。”
“是啊,”皇帝长叹了声“既然你想去道观,那就去一趟吧,宝鸾也是可怜,从出生就没出过皇宫,正好儿你带她出去走走,只是有一件,早去早回,不得有违。”
薛翃谢恩。
从养心殿出来,一路往外,郑谷亲自陪她而行,且走且说“您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出宫”
薛翃道“静静心,顺便避一避风头也是好的。”
郑谷微笑看她一眼道“您是察觉了什么吗”
“公公呢”
郑谷揣着手,叹道“自打皇上给薛家平反开始,太后就气不顺,郁结五内这会儿作,也是有的。只是庄妃的病未免来的蹊跷,两个人是同样的症状,那就难说了。”
世间的病症千千万,但是在这后宫之内有两个人突然得了同样的病,若非是险恶的传染疾病,那么原因仿佛只有一个中毒。
郑谷望着薛翃,薛翃当然也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公公当然知道,我之所以不插手这件事的原因。”
郑谷说道“是。不沾手是好的。何况皇上也没有话呢。”
薛翃点头,也微微一笑道“公公最知道皇上的心,难道皇上是在怀疑我吗”
如果是往常,这会儿正嘉只怕早吩咐了薛翃帮着看一看太后跟庄妃的病,但就算太医院的人向着皇帝说了此事,正嘉也并没有答应让薛翃看诊。
郑谷见她已经猜着了,便踌躇了会儿,才道“其实皇上未必是怀疑您,只不过那是太后,是皇上的亲生母亲,自然是有些关心则乱的。”
薛翃笑了笑。
此时左右无人,只有入秋后的风,一阵赛一阵的冷。
两个人目光相对,郑谷道“我该回去了,仙长这次出宫,可要多多留心。平安出去,顺利回来。”
薛翃见他要走,才道“公公。”
郑谷回身,薛翃道“我有一句话,想问公公倘若这才太后的病好不了的话,皇上,会如何”
郑谷一震,忙笑道“仙长,这可不能玩笑。”
薛翃道“毕竟病来如山倒,谁能说的准呢公公最懂皇上的心意,不妨告诉我,若太后不治而亡,皇上会如何或者说,皇上将怎么对我”
郑谷生生地咽了口唾沫,然后笑道“您可难住我了,一来这种事不好假如,二来,主子的心意如海深,我们做奴婢的哪里能揣测到万一且若说了解主子的人,仙长又何必问别人,只怕没有人比您心里最清楚。”
薛翃一笑,转身去了。郑谷目送她的背影,终于转身拾级而上,进了养心殿内。
今日是个阴天,这殿内的光线也格外暗淡,虽然燃着灯,仍是令人觉着眼前不爽快,郑谷命小太监进内多点些灯火,自己看看时辰,上前拜见皇帝。
“主子,是时候进金丹了。”
正嘉坐在龙椅上,整个人一动不动,只有风吹动他的袍摆,跟垂落的长,袖口。
郑谷抬眸看他一眼,不敢再出声,只是躬身站着。
良久,正嘉才说道“她怎么说”
郑谷闻言,便回答道“无非是说宫内杂乱,出外避避嫌之类的。”
“还说什么了,都说出来,”正嘉并不抬头,却仿佛能看穿一切,“她都说了什么,一句也不要隐瞒”
郑谷心头凛然,他定了定神,终于把方才跟薛翃在殿外的对白都一一告知了皇帝。
正嘉沉沉地听着,在听到郑谷说“若太后不治而亡”的时候,嘴角猛然牵动“她真这么说的”
郑谷尽量用委婉的口吻回答道“仙长只怕并没有别的意思,她也只是问问罢了。”
“她在试探你,也是在试探朕。”正嘉眉头紧蹙,幽幽地叹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