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陌城显然也被惊醒了,几乎和动静同时有了动作,警惕地将陆琰辰圈在怀中,却因为腰疼、腿疼、屁股疼,而把半身重量压在后者的身上。
看那表情,心烦得就要吃人了:“杂碎。”
卫陌城声音极轻、听上去却让人莫名感到危险:“不知死活的东西,当真是皮痒了。”
比起陆琰辰早年间的倔强和一板一眼,卫陌城生来就是很随性的人。
这种性格哪怕入了魔也没有更改,对于手下魔将或者同族不识好歹的小动作,若非酿成严重后果,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一次,他们竟然舞到了陆琰辰的面前,卫陌城毫无意外,彻底被激怒了。
他的怒火很少这般明显,带着目空一切的藐视,就如同世间万物除了陆琰辰,其余者全都不能入他的眼。
“嘘,小喽啰而已,明天再说、继续睡。”陆琰辰眼睁睁看着身边的魔头气得头顶都要喷火了,直接把人从自已身上撕下来,按回床上、手腿并用桎梏住。
身体还没恢复呢,绝对不能跟傻子半夜干架。
陆琰辰这般想着,捂住卫陌城的眼睛,在他耳边矜持地劝慰:“他们挑衅,是他们傻。他们傻是他们父母的不是,并非你的错,你没必要治疗他们的傻。”
卫陌城憋着一口闷气,不服:“若我非要打他们,你待如何?”
“那还是他们傻。”陆琰辰说着,没忍住弯起了唇角,“他们若不傻怎会挑衅于你?你又为何要打他们”
总而言之,你打他们,是因为他们傻。
卫陌城满腔怒火轻而易举被陆琰辰化解,忍不住嗔怪地道:“你这张嘴,当真百年如一日。”
陆琰辰困倦地抱紧卫陌城,油嘴滑舌、啊不,是舌灿莲花:“我是很长情。”
他打了个哈欠,一本正经地叮嘱道:“莫要与那些傻子多接触,当心传染。”
几句话说完,惹得卫陌城转怒为笑,当下挥挥手,魔息狂涌而出,欲在房子周围布下禁制。
陆琰辰又按下他的手,掏出压在枕头底下的乾坤袋,从里面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纸,草草展开,随手贴在了床头。
那纸接触到床头立刻发光黏住,在荒郊小院形成了一个金色的光罩、一闪就不见了。
不仅是光罩没了影子,从外面看,就连那小屋也失去了踪迹,只余下一片草地。
竟然是两张高级禁制符纸,不过纸质上杂乱的花纹看着有点眼熟。
“别看了,就是从你寝宫的壁画上撕下来的纸。”陆琰辰贴好符纸,再次捂住卫陌城的眼睛示意他快睡,“原本绘制出来,是防止你对我动色心的,现在用不上,只能便宜他咯。”
卫陌城默默听着,乖乖闭目,悠悠地说:“你还是这么擅长画符。”
陆琰辰的优秀是与生俱来的,虽然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若论天赋,当年的陆琰辰绝对是在他之上的。
只可惜,他在与冥界的那一战中受了重伤,根基尽毁、没了曾经引以为傲的修为,仙途自那时起永远止步。
想到此处,卫陌城困意上涌、意识已经模糊,但心底的念头却愈发坚定——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一定会让陆琰辰恢复如初,一定!
两人连同屋子在陆琰辰的符咒作用下躲进了时空的折叠层当中。
外面蹲守着欲搞事的人左等右等,硬是等不到人。
无聊之下直接睡在了路边,被蚊子叮了满身满脸的大包。
次日早上,两人起床后揭掉符纸,小屋再次出现在翠绿的山丘之上,卫陌城不用看便能察觉到歹人的存在,表情变得微妙起来,当即抬手要弄死。
“等等。”陆琰辰阻止了卫陌城,眼珠一转来了歪心思,神秘兮兮靠近卫陌城的耳朵,“哥哥,找支笔给我可好?”
卫陌城是个对美色毫无定力的魔尊,激起的怒气再次在陆琰辰的三言两语之下化作绕指柔,取来沾好墨的笔交给陆琰辰。
后者挽袖接过,提笔走向那个大晚上不睡觉蹲守他们床事的无耻歹人,掀起了对方的衣服,提笔在他身上画了一只和后背同等大小的乌龟壳。
卫陌城看得眼睑抽搐,嘶嘶抽着冷气:“辰儿你”
“这种半夜出来听人房事墙角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陆琰辰眼尖地看到对方眼睫毛在颤动,显然已经醒过来,但碍于卫陌城在场不敢睁眼睛,只能装睡。
于是他权当对方已经死了,毫无愧疚心地笑道:“就是一只乌龟大王八!”
闲谈间,陆琰辰再次手起笔落,在角落里绘制出一片小小的符文。
这片符文和王八不同,符成之后直接隐匿。
卫陌城望着陆琰辰忙活着的手,有些欣慰。
经年不见,陆琰辰已经长大了,不止会为他担忧、还会帮他的忙。
陆琰辰几笔画完,又象征性地给王八增添了些纹路,末了满意地点头:“哥哥,你瞧我的画技,是不是很惊艳?”
卫陌城含笑颔首:“是,栩栩如生。”
“可惜这只是普通的墨水,他回去沐浴几次就会掉了,好生可惜。”陆琰辰眉头一皱,直呼可惜,遗憾到不行。
卫陌城第一次见陆琰辰这么多的皮心思,纵观趴在草丛里面睡觉的歹人咬肌凸起,显而易见是咬紧了后槽牙,弯身接过陆琰辰的笔,把还蹲着的小道侣扶起来。
“本座可赠此人一缕魔息。”卫陌城清清嗓子,煞有介事抬手掐了个诀,扔在歹人身上,“如此,这龟壳便可伴随他一生。”
目测歹人气到脸色由青变红、由红变白、由白变紫,陆琰辰满意地一挥手,夸赞:“我家尊上最睿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