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个实习医生,他们都想救郑元纬,但没人敢顶着那个责救郑元纬。先不提学艺精不精的问题,光是那个责就不是一个实习医生能担得起的。一个警察,一个命悬一线的警察,在这个职业的附加条件下,压力太大了,救得好救不好都是一场赌,免不了要拿命来救和赌上前途。
杨乘泯也是那几个实习医生之一,但杨乘泯救他了,在极为有限且凶险的条件下,止血,紧急处理,心脏复苏,给后续转院救治工作打好了关键基础。
可以说,郑元纬能活下来,甚至现在能平安无事地站在陈牧成面前,没有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在所有内外交困的致命点下,有的只是杨乘泯顶着压力担着责任用尽全力在拿命跟前途救他。
“就冲这事,你说,杨乘泯什么样我还不知道?”
其实陈牧成要还想呛他,大可以说工作和私生活分开,杨乘泯私下什么样你又不知道。不过陈牧成这会儿被别的吸引,瞬间联想到他最开始对他莫名其妙说的一大堆话,有点明白了:“所以你特别感谢杨乘泯啊。”
“是啊。”
然而陈牧成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医院,又不太明白:“那这跟二院有什么关系啊?照你这样说杨乘泯之前也不是二院的啊,怎么现在就必须得留在二院了。”
正如郑元纬所说,陈牧成很健康不怎么来医院,更对医院不了解,他不知道第二医院不止在洛山很好,它有各个领域的医学佼佼者和名声大噪的技术水平,除雄厚的实力外,它的福利待遇也是一等一的好。也因此,它的招聘条件有限,招聘要求高且苛刻,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来。
而杨乘泯是个例外。是那时郑元纬后续转院到二院,在手术时被注意到他那极为凶险几近致命的一刀,因为得到有效抢救而脱离了危险,避免了其他器官牵连破裂的可能,且没有留下任何后患。
这让专家级医生都忍不住赞叹对方的抢救简直是从死神手里抢人,尤其是在了解到那一系列大胆又专业的生命支持措施,是出自一个毕业没多久的实习医生之手,更是找到杨乘泯对他进行了能力考核,最后以培养人才的由头将杨乘泯抽调到了二院。
陈牧成听完,缓缓地回神,专业名词他听不懂,但不妨碍他嗅得出其中因故,想扇先前轻视杨乘泯的那个他几巴掌。
他顿悟,脸也热热的,怔然地忏愧道:“杨乘泯这么厉害啊。”
他说完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地向郑元纬求证:“他派到乡下是不是因为今天这事啊?”
他派到乡下是不是因为我啊?
这个问题陈牧成没问出来,他心知肚明问不问都一样,都没办法把他从中摘出去。他撇不干净。
郑元纬轻飘飘撇了他一眼,他不知道,但不可置否这个决定确实是在这件事后定夺的,他很不爽:“我估计是吧。”
“哦。”陈牧成沉默下来,有些不知所措。
在陈牧成刚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他只是自责,对他给杨乘泯造成的麻烦感到自责。也只有自责了,因为他看到杨乘泯不在意,他对他给他造成的麻烦不以为意,所以陈牧成也没太当回事。
然而眼下陈牧成听郑元纬说了这么多,逐渐进一步认知,了解杨乘泯的过去,陈牧成的心态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咸的调料瓶打翻,各种味道掺在一起,已经不止是自责了。
他担忧杨乘泯的前途。有人挤破脑袋都进不来的医院,而杨乘泯靠自己的能力成了那个例外。就像郑元纬说的,他还年轻,也正因此他的前途不可限量,了然可见的浩荡。
所以如果杨乘泯真的是因为今天的事,因为他才被派到乡下,那某一种程度上,陈牧成算害了他。
毕竟在乡下能学到什么啊,能有什么晋升空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鸟不拉屎的地方,山连着山的土沟沟,说好听点是派,说不好听点,那谁知道是不是驱逐啊。
陈牧成一激灵站直了身,意识到一个最重要的点。
今天还没过去,可能这件事还没有盖棺定论,可能他还能做点什么补救措施。
陈牧成想起了那个在医院里拍桌子训斥杨乘泯的主任,陈牧成还记得他的脸,要是他从医院出来陈牧成一定能认出他。
想到这儿陈牧成二话不说撒开腿就要跑,郑元纬眼疾手快拽住了他。
“你干什么啊?”郑元纬不容他拒绝,“走吧,先跟我回去做个笔录。”
他难言的过去
其实陈牧成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他想得很简单,也想得很大胆。他想行贿那位主任,最好能扭转杨乘泯派到乡下的决定。
抱着这个想法,他急切回去,甚至在派出所再见到杨苍都没刻意跟他对着干,签谅解书都唰唰不带犹豫,全程没说半个不字,配合得像被夺了舍。
这让杨苍还愣了愣,一度不习惯。他骂陈牧成:“你脑子抽了?还是杨乘泯给你吃错药了?”
陈牧成可没那么多时间再跟他闹一出,他得去医院大门口蹲那位主任,不管能不能成,他总得试试。
求人办事,总要送礼。
陈牧成那会儿是要找上档次的店买些营养补品或者好茶好酒什么的,但他被郑元纬带走了,这一来一回,陈牧成没多余的时间用那份心了。
这会儿差不多也到下班点了,他在医院对面买了几条好烟,摸不透那位主任什么时候出来,一秒不敢停地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观察人。
这个隐蔽的位置位于医院几步外的公交站,陈牧成不想让杨乘泯看见他,如果能成,他有那么点默默无闻做好事不留名的意思。而公交站的站牌恰好可以藏住他,又不妨碍他观察从医院出来的人,找那位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