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来的,不是木板。
手工钉的相框,朴素里别有风味。
是两幅摄影作品。
苗绿鸣看着相片里那人的乌发明眸,俊美的面孔掩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
他记得宋青谷跟他说过,这种,叫伦勃朗布光。
宋青谷说他最拿手的。
果然。
苗绿鸣呆坐一会儿,地上实在是凉,就把相片重新细细地包好了,还放回原处,什么也没说。
在旧房子里呆的最后一天晚上,苗绿鸣的心情怪怪的,不小心在地上放的一个小盒子上绊了一下,只听得里面稀里哗啦一响,那边宋青谷大叫了起来。
苗绿鸣把宋青谷最爱的一对法国高脚酒杯踢碎了。
宋青谷叹息道:"这对杯子啊,跟着我一路从北方到了深圳,又从深圳回了南京啊。"
苗绿鸣说:"对不起,我想法子赔给你。"
宋青谷把那碎片捡出来,托在手心里,又叹一声:"问题是,哪儿买去啊。"
第二天是星期天,两个人快十点起来,准备在这边随便吃点儿就走。
门上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然后,门被打开了。
苗绿鸣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那人看着他们俩,把钥匙轻轻隔在玄关的隔板上,微笑着说:"哟,宋青谷,你要搬家?"
苗绿鸣心里忽地涌出一个句子:
太阳出来了,月亮就不存在了。
10
那男子看看宋青谷,又看看苗绿鸣,扬扬下巴含笑道:"宋青谷,不介绍一下?"
宋青谷的脸向来红润,这会儿却刷地退干净了颜色。
那男子倒是笑容满面的,眼睛里全是飞扬的神彩,真的是非常非常地帅气。
他说:"我说宋青谷,你就是不想看见我也用不着这副嘴脸啊,在你新小情人面前多没面子。我来自我介绍一下好了,我是何滔,宋青谷的老相好。这位是新人吧?"他走过来围着苗绿鸣转了圈哈哈笑起来:"嗯,是宋青谷好的那种调调。这么多年都没变哪。"
宋青谷总算出了声:"何滔,行了!"
何滔看着他笑。
苗绿鸣手足无措。
这是个什么状况?
三曹对案?三足鼎立?还是三方会谈?
苗绿鸣蒙了,头一阵一阵地犯晕。
何滔笑眯眯地在把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划拉开,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来,一举一动之间,无限的风流俊帅。
他说:"来杯茶宋青谷,龙井就行。"
苗绿鸣下意识地就要去厨房拿水瓶,手脚动了动才省悟过来,小鱼真吓傻了。
宋青谷翻出茶叶,倒了水递过去。何滔捧在手上捂着手,嘴角含笑,低垂着眼不作声。
苗绿鸣说:"那个,我去趟卫生间。"
苗绿鸣对着镜子看着自己。
那么淡的五官,钱钟书先生说的,所谓一把热手巾就可以抹去的,真是啊,横看竖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前看后看,都不象个狐狸精的样子啊,怎么就一次两次地做了第三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