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死了。
到了府衙不多时,人便大口大口的吐血,拉着许秋石的袖子,说了一字“三”人便瞪眼去了。
许秋石也不大好,陈氏刚气绝,他便也嘴角流血,面色有些黑,昏昏沉沉的叫人抬下去医治了。
而乔妹儿,险些成为嫌疑人。
主审案件的还是老熟人,就上回宫里见到的那个司马推官。他虽不喜女子抛头露面,但也不至于先入为主就觉得乔妹儿有罪。
待陈氏后嫁的那人过来,问询一番,乔妹儿最起码的也算是洗脱了嫌疑。
“小人全都说”这人名钱光,胆子不大,虽常常哄骗有钱的妇人,可这等人命官司他是绝对不敢沾的。
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官人,小人也不知生了什么事,只前几日家中来了一个美貌的娘子,阿陈与我说过,这娘子腹中的孩儿与她一般月份,且这娘子想要个男嗣在夫家站稳脚跟,便”
“便什么”司马光面沉如水,身为官家心腹,他其实已经能猜到这是什么意思了,脸色便很是不好看。
钱光被吓得一抖,语快极了“那娘子便与阿陈商量,说产期到时可同时服药,若那边是个女孩儿,这边是个男孩儿,便互换了孩子。阿陈又说那娘子的夫家是极富贵的,她自个儿又只能生这一胎,若是换了孩子,那以后,以后以后我儿也能是那贵人之子了”
司马光便质疑“若二人同为男孩儿该如何”
“同为男孩儿”钱光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那娘子便会与我家万两因银来封口。”
司马光皱了眉,开封府乃国都,能拿出万两银的人家不在少数。
不过这个眼下不急,他得先捋顺了时间顺序再说,便问了,“这娘子姓甚名谁,夫家又是何人长得是何模样”
钱光立刻傻眼了,“官人,这个小人不知啊”
“不知”司马光脸一沉,“不知你们便能接了这毒药”
“你们既商量了换孩子一事,为何又到乔家铺子下毒”
“从实招来”
“不是,官人,这毒药与小人无关呐”钱光被司马光一声怒喝吓得膝盖一软,立刻跪了下来,“此事都是阿陈所为,小人真的不知这是毒药啊”
“官人明鉴那娘子来我家时低着头,我也不好看她容貌,且阿陈与我说那娘子给她出了一个主意,说是为了叫阿陈与大儿和好,可将这致人虚弱的药掺在桃酥里送给他吃,日后再徐徐关怀,定能和好关系”
“小人小人真不知这是毒药小人也不知这有药的桃酥为何乔娘子却一口未用”看到一旁站着的乔妹儿,钱光立刻伸手指了过来。
“禀司马推官,伯母送了桃酥之时,千叮咛万嘱咐的,说那颜色最深的加了蜜,是与我补身子用的”乔妹儿认真的看向上,“我与她不过是不合,犯得上下这致死的剧毒且伯母腹中已有小儿,便是为了孩子,也不会做这等事,想是这后头”
钱光一听,那哪里能乐意
这小娘子所言,不就是在暗示官人,说这背后还有人指使吗
他当即举手誓“禀官人,小人想起来一件事”
“说。”
“阿陈仿佛叫那娘子为三娘子,还说三娘子看不惯乔娘子,不愿她得了良人,所以阿陈才将下药的对象改成乔娘子,为的就是给她个教训”
“你方才为何不说”司马光不悦道“带下去严加审问”
这钱光不老实,话说一半藏一半。
又看向乔妹儿“乔氏,你可有得罪之人”
其实在听到“三娘子”这个称呼时,乔妹儿心中就是一咯噔,正要开口,后头有人跑了过来,“官人毒药有现”
“咱们这里请了宫中退下的老医官来,说这是前朝秘药”
司马光点点头,叫他下去,又看向乔妹儿,“可想好了”
乔妹儿一听到是什么秘药,心中早已乱了,这会子为了给她家许大夫求一个公道,就更愿意知道什么说什么了。
“回官人,与我有恩怨的只有一个三娘子,娘家姓李,在原汝南郡王夫人身边当差”
过了小半个时辰,派出去的人回了,“官人,小的查到在汝南郡王下葬之后不久,任夫人便带着亲生的十三郎别府另居。乔娘子所说的李家三娘子确有其人,不过分府后不多时,那李三娘子便已做了十三郎的屋里人。后又因为孝期有孕,被任夫人打杀了尸骨也叫李家人接了回去,葬在了祖坟里。”
所以,这个背地里致使陈氏向乔娘子下毒的“三娘子”还藏在暗地里。
人没找到,乔妹儿不甘心,但她也知道这不能怪办案的人,就是觉得自己没用,连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但有一点,那就是她嫌疑人的身份洗清了。想来就是没有钱光的说法,大抵也不会有人认为她去毒杀未来婆母的。
毕竟陈氏是自己跑过来的,没人去请她,再加上她那番态度也不止一个人看到,闹起来的时候,铺子外头还是有人的,所以这一点没问题。
只是这出了人命,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办案之人不可将自己的主观臆测放到案例中去,所以在查清前,乔妹儿还是要配合官府讯问的。
但是现在有了钱光的证词,她又一天到晚在铺子里没走,与钱光口中的“年轻娘子”扯不上关系,便可暂时回去。
至于陈氏虽是自食其果,可尸身还不能带走,且钱光知情不报,这里头也还是要查明的。
“乔氏,你可先回。”司马光糟心的要死,大晚上的遇着了命案,还是这种脑子有坑的妇人搞出来的,心烦的不行。
真要是婆母看不惯未来的郎妇下毒便也罢了,人死了就是咎由自取,没死就按律来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