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為什麼要把我關起來?有為不是你的朋友嗎?你不是將我託付給他了嗎?」邱若水已是泣不成聲,她扶著門滑坐下去,嘴中喃喃,「放我出去吧爹,求求你了,放我出去吧……我要去救他。」
許久,門外終於傳來了邱離的聲音:「何有為是水妖,不久之後就會被縛妖司處死,你救不了他。」
「可他……」
「夠了!等何有為被處置我就會放你出去。」邱離怒喝一聲,「你在這裡好好反思,我會讓人每日給你送食水的,好自為之吧……」
說罷,屋外便再沒了響動,邱若水也陷入了絕望的情緒中。
今早邱若水與其父邱離告別縛妖司後,本以為她的父親會將她帶去崑崙,豈料邱離將她帶到了一個鎮子裡,說是安頓,卻將她關進了一處偏僻的小屋。
由於地處鎮子最角落的位置,基本不會有什麼人經過,所以邱若水的呼救聲顯得微不足道,不久後,她放棄了。
直至有一天,有人來送飯時,邱若水趁機逃離了那裡。
可是離開鎮子以後,邱若水一路迷茫地走著,她不知縛妖司如何前去,腳下的步子變得茫然,直到她遇見了乾嬰……
她沒想到會再遇見她,乾嬰在見到邱若水時只是笑笑,那雙細長的眼眯成了一條線。
只記得她問:「你這是還沒放棄救他?」
邱若水點了點頭。
後來,也不知怎的,邱若水幫著乾嬰一起去抓妖了。乾嬰以縛妖司人手不夠為由,帶著她在深夜活捉了一隻發了瘋的妖怪,那妖面目猙獰,看著極為可怖。
乾嬰這才發問:「你害怕嗎?」
邱若水當然害怕,可這時她才意識到乾嬰讓她一起捉妖的目的。
「我們的本來面目都是這般,只不過化作人形是為了能更方便地生活,有些妖怪甚至早已將自己視為了普通百姓,你看看路過的這些行人,你能保證每一個都是人類嗎?」
乾嬰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也許何有為確實如你所說,很善良,可是以前的他呢?你真的了解過他的為人嗎?」
乾嬰指著面前經過的無數路人,回頭對邱若水說道:「你能看得出來,這些人心裡都藏著什麼嗎?若不能,你是不是也應該好好思考一下,何有為的心裡藏著什麼?」
邱若水半張著嘴想說些反駁的話語,可到頭來她卻發現自己任何話都無法說出口。
乾嬰說得沒錯,可不知為何,邱若水的心卻很痛……
見她臉上神色黯然,乾嬰同為女性也對她產生了同情:「這樣,我幫你試探試探何有為,若他對你真的有意,為人又確實沒我說得那般不堪,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考慮什麼?」邱若水看了她一眼,眸中閃過一絲希望。
「自然是考慮幫他求求情,畢竟那些事都是他父親做的,而何有為只是幫著隱瞞。」
一聽這話,邱若水眼裡泛起了淚花,她覺得乾嬰並沒想像中那麼無情,對她的好感也更多了些。
原本以為幾日後能聽見乾嬰帶來的好消息,誰料再見到她時,卻是得知了噩耗。
「日子定了……三日後,何有為的父親何無量會被處決,而何有為……」
「有為怎麼樣了?」
「他將會被放逐於妖界煉獄之地,永世都回不了人界了。」
「……」邱若水雙腳無力,身子軟了下去,被乾嬰扶住,眼神茫然無措,「那怎麼辦?之後該怎麼辦?那裡是什麼地方?他近來過得可好?」
乾嬰皺眉:「煉獄之地常年炎熱,如火灼身,他會活得很痛苦……而且三日後,他將會被帶去刑場,親眼看著他的父親被處死。」
「帶我去看他!」
「你去不了。」
「求求你……我只想看看他……」邱若水的語氣變得幾近哀求。
「你……」乾嬰不忍,側過身去緩緩道,「我可以帶你過去,但你得答應我,你只能遠遠地看著。」
「好!」邱若水表面答應,但她心裡早做好了以死相救的打算。
三日後,乾嬰帶著邱若水悄悄潛入了縛妖司內部,此刻刑場上已圍滿了人。
按照約定,邱若水穿上了乾嬰準備的司制服,且不得離開乾嬰半步,否則其身上的人氣便會被發現。
剛入縛妖司時,邱若水還很乖,但當她進入刑場時,乾嬰就發現了她情緒有些激動。
「老實點。」乾嬰一手搭在她肩膀上,低聲威脅了一句,邱若水望著場地正中央跪著的男人,以及方形場地的邊緣處,那個狼狽的熟悉身影,眼裡不由泛起淚水。
何有為看著很憔悴,他的眼裡無光,眼神時不時躲避著那個刑場中央的男人——也就是他的父親何無量。
心裡傷痛,何有為無法正視自己的親人在自己眼前被殺死,他咬著牙閉上眼,始終沒有辦法親眼面對。
周圍嘈雜的議論聲不絕於耳,圍觀的人其實早對這種場面見多了,但處死這種上萬年的大妖卻不常見。
何無量是一隻修煉了上萬年的水妖,披散的頭髮一夜花白,他弓著背,背上有兩個幾乎占據了他大半個背部的鎖妖釘嵌入了其身體之中,若沒有這兩個釘子,這種普通鐵鏈根本無法困住他。
當初的威風,今日卻成了這般狼狽,邱若水能想像他有多麼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