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谢黎收回心神,用精神力绞杀围堵在废弃教堂周围的帝国军。
他缓缓睁开眼,诡异的血眸逐渐敛去戾气,恢复透亮清澈,温柔似水。
目之所及,是一望无境的荒芜废墟。
这片被废弃的丛林,处处都是凛冬留下的伤残痕迹。
再也没有虫居住的荒凉之地,被砍伐遗留的树墩,半虫高的枯草,以及这里曾经有虫群生活过的唯一废弃的建筑——虫神教堂。
帝国星域内有大量的虫神教堂和修道院,在皇族中央控权的压迫统治下,虫族对于虫神的信仰无处不在。
这座教堂是衍生村的居民建造的,哪怕他们生活穷苦,教堂却建造得十分恢弘壮丽。哥特式的高墙尖顶设计显现出神圣的庄严,宏伟又神秘。
衍生村遭遇几次变迁摧毁,教堂也不能幸免,三分之二的建筑在战火中倒塌,只剩下残垣断壁。
谢黎踩弯枯草,迈步走进残破的教堂。
落日的余晖穿透玫瑰花窗,将偌大的教堂映照得五彩斑斓,被拖长的光影就像撒满一地的残败花瓣,铺落在断裂的长椅上,四散的石堆上。
教堂的穹顶坍塌倒落在西南角,位于教堂前的那座虫神雕像足有十五米高,他以人类的形象站立在那,披着一件松散的白袍,赤着圆润的小脚,身体微微弯曲斜向某个方向,眼睛被蒙上绸带,双手手心抬起伸出虚空。
他仰望虚空,在为万虫祈祷。
又像是在渴求什么。
神坛摆放着一张巨大的空心石桌,铺盖上厚重的血色染布,长长的丝绸布条是从捆绑在神像身上的绸带飘飞垂落的。
谢黎放缓了脚步,走到神坛前,掀开垂落的红绸。
一片被红绸盖住的闪蓝羽翼露了出来,又瑟缩着被揪了回去。
同一时间,疯狂的精神力风刃从空心石桌下射向谢黎。
“是我。”谢黎散去风刃,单膝跪在神坛上,弯身看向躲在里面缩成团的小家伙,见到满身是血的小家伙,气息瞬间爆发。
教堂内长椅翻飞,石块碎裂。
谢黎微微眯起眼睛,声音却放得极轻,“谁欺负你了?”
然而,让他意料不到的是,一颗比鸵鸟蛋大一些的蛋“啪嗒”从小家伙护紧的怀里摔落在地,滚到他的脚边。
他凝望小家伙失神的呆萌表情,捡起蛋,不确定道:“它欺负你了?”
:神对人并未灰心失望2
谢黎手中的蛋壳洁白透亮,如血管般的蓝金虫纹和暗红虫纹相互依倚着缠抱在一起,攀附在蛋壳之上,形成瑰丽繁复的神秘图案。
手里传来活跃的生命气息,掌心的蛋感受到他的接触,蛋壳的温度变得烫热,就像是某种热情的讨好。
蛋壳透过他的皮肤,竟然在主动地吸收他的精神力。
不过吸得非常吃力,就像饿坏的孩子,拼命想吸奶,但力气太小了,怎么都吸不到,急得要哇哇大哭。
如果一颗蛋会哭的话。
谢黎表情微妙地将精神安抚输入到蛋中,察觉这颗蛋真的饿了很长时间,疯狂地吸收他的精神力。
他又稍微控制着多喂点精神力过去,发现这颗蛋吸收能力很强,像个无底洞怎么都喂不饱。他便不再控制,庞大的精神力一放开,几个呼吸间,蛋就涨到了恐龙蛋大小。
整颗蛋被撑得圆鼓鼓的,蛋里吸收不完,虫纹开始游走疯狂储蓄精神力。
谢黎见蛋吃饱了,将蛋放到一旁。
他扭头看向仍处于呆滞状态的小家伙,欲言又止。
虽说再离奇的事都经历过了,可是他盯着那颗能够感受到血脉相连的蛋,嘴角抽了抽,难得迟疑道:“这是我们的儿子?”
阿尔温屏住的呼吸一泄,倾身跌坐在冰冷的地面。
那双晃动着幽蓝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谢黎。
他的脸色苍白,指尖沾着血,血水泡红的黑色战斗服被撕开丢在旁边,身上只披着一段垂落的红绸,虚弱地跪伏在地,就像被神明裹挟的顶级献祭品。
红绸滑落至肩,白嫩的皮肤有多处划口,伤口有的愈合了,有的还在渗血。
纤细的双手伸出,悬在半空中,斜阳隐没退走,斑驳的玫瑰色彩从他的指缝间躲开,似乎是害怕被触碰到。
浅色的唇微启,涣散的目光被碎光移走。
阿尔温的指尖微微颤抖,颤抖如瘟疫般传染了全身,无辜的眼眶发酸泛红,很快被湿润的泪水泅湿。
晶莹的泪滴一滴滴坠落,啪嗒啪嗒地滴落在满是裂缝的地面,溅起微尘。
悬在半空中的手停在谢黎脸庞前,却始终不敢触碰近在眼前的谢黎,担心会像之前每次意识模糊时一样,一旦触碰,眼前的雄子便会像泡沫碎开,消散在无尽的窒息中。
瀑布般的丝绸冰山蓝长发被割断至腰间,薄如蝉翼的透蓝羽翼奄奄一息地垂落在地,就像凋零般的深蓝玫瑰。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嘴巴一张一合,却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如困兽般的哀嚎。
他用尽了所有力气,喉咙里逸出极轻极轻的“啊啊”声,就像这辈子从未发声过,声音困难地摩擦震动,终于艰涩地吐出几个音节。
“礼……物。”你要的礼物。
最后一缕余晖从阿尔温的侧脸移开,无情地抛弃他,将他孤零零地丢弃地这片被黑暗一点点吞没的孤寂深渊之中。
黑暗将眼前的身影模糊,他吸了吸鼻子,移开视线,小心翼翼地抱起沉了不止一倍,还变大了很多的蛋。
他神经已经麻木到无法思考蛋怎么变大了,只是出于母性的感知让他明白蛋现在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