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抱歉!”达达利亚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终于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失态,他慌忙地想往后缩,却被椅背堵死了后路,只能欲盖弥彰地用手背使劲擦着自己嘴唇上残留着的,两个人混合在一起的唾液,仿佛只要这么做了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生过,“不要看我…!是魔鬼,是魔鬼释放出令人堕落的气息…让我变成了这样……”
刚才身体根本不受他控制,他的腰跟着魔一般擅自动了起来,一个劲地就想往她身体里顶。
这简直…简直是了情的牲畜才会干的事情!
只要被她触碰,被她缠上,他的身心就像中了蛇毒一般渐渐麻痹,无法反抗,甚至本能地想要屈服于她的强迫。
荧故意顺着他的话调侃他:“对,是魔鬼诱惑了你,是魔鬼把胡萝卜塞到了你的裤裆里,你什么都没做错。”
“你…!”
他越是羞愧,她就越要用这些言语刺激他,直到他觉察到这是他的梦之前,他们谁都别想离开这里。
意识到言语无法劝退她的侵犯,只能招惹来她更加强硬激进的手段,达达利亚索性闭上嘴巴,以默祷来抵御她的攻陷。
在她面前,达达利亚觉得自己像个浑身赤裸的乞丐,一无所有,毫无遮掩。
他的修养,他的自制…在她面前皆变得软弱无力,形同虚设。
荧完全不将他最后这点的挣扎放眼里,在她看来,他已经是她的猎物了。
“怎么突然这么乖?想通了?”
他老老实实放弃抵抗也好,正好方便她扒他衣服检查伤势。
“让我看看你的伤,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才怪。
“你…别把我衣服扯坏了……”
见她动手扯自己衣领,达达利亚终于才又开了口。
明天是礼拜日,他换洗的教士袍就这几套,还都是缝缝补补了无数次的,经不起她这番摧残。
她趁机威胁他:“你不乱动,衣服怎么会坏?”
达达利亚黑色教士长袍底下是普通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许是因为刚才的挣扎,他身上裹着的绷带有些松散,伤口渗出的血将衬衫弄得血迹斑斑,荧看在眼里,又是好一阵地心疼。
她尽量动作轻柔地解开他的衣领,在几处没被绷带遮盖住的地方现了被某种长条器具抽打出来的痕迹。
“…谁打的?”
尽管知道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就是制造梦境的那个家伙,但不搞清楚这个梦的故事背景,她担心自己无法说服达达利亚离开。
达达利亚无言地将脸扭过一边,她又强行把他的头掰了回来:“说话,我没有耐心问第3次。”
“…是我自己,”他终于开了口,“我内心寄居着魔鬼,唯有自笞才能忏悔我的罪过。”
司铎本应作为连接镇上每个家庭的枢纽而存在,聆听每个信众的忏悔,引导他们走向光明,给他们迷茫不安的内心带来温暖的慰藉。
自达达利亚接受圣职以来,他日复一日地遵守着教规、祷告、行善、诵经、祝圣、行圣餐礼、告解……
他是为神明打理祂花圃的忠诚仆役,是预备着为信仰和荣耀牺牲的殉道者。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为了镇压住他内心深处的那个魔鬼。
这魔鬼使他厌世,使他憎恶着漠视世人苦痛的神明。
他觉得这世间有着诸多不合理,人人皆是丧失灵魂的行尸走肉,就连他的家人…也逐渐变得像被魔鬼吞噬掉了心脏一般麻木,陌生。
堕落酗酒的懒汉父亲,自私冷漠的赌徒母亲,用霉原料酿假酒害人的姐姐,游手好闲的皮条客哥哥,隔3差五离家出走的妹妹,年纪轻轻就跟着帮派混混偷鸡摸狗屡教不改的弟弟们……
他越来越害怕回家,尤其是害怕看到家人木偶般刻板的行为。
达达利亚相信有神存在,但他已经开始不太相信神会爱人。
神如果爱人,又怎么会忍心让吞噬灵魂的魔鬼在这片土地上肆虐作祟?
难道神明真要如祂自己所说的那样,于末日降临人间,复活亡者审判世人?
他长久以来一直压抑着这些疑惑和痛苦,直到她如一缕破开重重阴霾的阳光那般降临在他的世界。
达达利亚是在十年前失去视力后才开始做这些梦的。
梦里的他过着幸福充实的生活,不仅拥有爱他需要他的家人,无比荣耀的身份和地位,健康的身体,非凡的武艺…还有她。
在那个女孩出现之前,达达利亚从未想过自己这辈子会有伴侣,她出现后,他更不会考虑除她以外的任何人。
他一直以为她是一种神奇的,仅存于他梦中的幻想,是神明或恶魔针对他失明后的孤寂设下的考验。
今天在井边遇到她的时候,他甚至不敢确定她是真实存在的,她就像是神派来的天使,奇迹般地降临在他面前。
她是这黑白映影世界中唯一的色彩,真实得让他有些畏惧。
而她的形象,也渐渐与他梦中的人影重迭在了一起。 梦中的他们,时而在冬都广场喂鸽子,时而在浴室里汗涔涔地抱在一起焗蒸汽浴,就像对真正的爱侣那样。
甚至…他还梦到,自己与她偷偷钻进无人的教堂,在庄严肃穆的圣像下相拥着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