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稀罕啊!”
我直接朝天翻了个白眼,透哼了一声,连句话都没说就拉着我往人群深处走去:“他一定是来得太急又忘记吃药了。”
“小透这样说真是太让人伤心了~”白兰晃着步子跟上来,不依不挠地笑着,“真的不考虑告诉我吗~也许可以帮你们实现呢~”
“那还真太感谢了。”闻言,透总算回头看了他一眼,但立马又收回了视线,“不过我的愿望,我会自己实现的。”
“啊呀呀,不愧是小透呢~”
我听着这两人的对话,眼前是少年穿着和服而略显削瘦的背影,他宽大的衣袖将我整个手掌都笼罩其中,而他的手抓着我的手腕,就和很多年前一样,从未改变。
对不起,透。还有,谢谢你。
高中生活的最后一个新年终于在这样有惊无险的气氛中落下帷幕。之后没多久就是开学,白兰似乎也因为意大利那边有事而没有和往年一样在京都多呆几天。这个新年大家都不明原因地忙碌,反倒没有时间让人考虑多余的事情。
作为应考生,我们的在校课程几乎已经全部完成,接下来的一个月大部分是自主复习。透没有接任何工作,难得留在家里学习,而为了方便交流讨论,明里也在考前半个月拎着大包小包跑来我家借宿,入学考的硝烟不知不觉弥漫起来,连我都不自觉绷紧了全部神经。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段时间沢田纲吉竟然完全没有联系我,连新年时的祝福短信都没发过来。
我直觉最后一次见面时没有说任何奇怪的话也没有做出会让人误解的行为,他突然失去音讯难道是因为家族方面出了问题?
我对于考前一天临睡前还在考虑这种事情的自己万分无语,可一旦想起来就再也停不下去。
怎么办?要不要打电话问一下呢?可万一他真的有事岂不是会打扰到他?而且现在又这么晚了,半夜三更给人打电话怎么想都不正常啊……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不知道是不是动静太大,在我这打地铺的明里冷不防出声道:“你……不会也是在紧张吧?”
“诶?”我一愣,条件反射地问,“你还没睡?”
“嘛,毕竟明天就是上战场的日子啦~”明里无所谓地哼哼了一声,笑道,“干脆来聊天怎么样?”
这个提议正合我意!我立马接上去道:“你最近有见过狱寺隼人吗?”
“……”
沉默。
“……”
还是沉默。
我不知道这家伙怎么突然就没声了,不由有些奇怪,没想到下一秒,她毫无预兆地坐起身来,双手往被面上一锤,几乎气急败坏:“他的事干嘛问我啊!”
“呃……”我被她这过激的反应着实吓了一跳,急忙解释道,“我不是假期都在福利院嘛,好像很久没有碰到过那几个人了……就是随口一问!”
明里明显一怔,虽然黑暗中看不到她是什么表情,但我大概已经能猜到。她挫败地往后一倒,又将自己摔回枕头上,扁了扁嘴:“好吧……假期快结束的时候确实见过一次啦,就是藤原哲那小子去参加书法比赛的那天。”
“诶诶诶?”还真有?
“你那是什么语气!”
“没什么特别的啊,是说你未免也太敏感了吧!”我眯了眯眼,隐约嗅到几分不同寻常的意思,“你不会是对狱寺……”
“快住口!那家伙怎样都好,跟我没有关系啦!”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忍不住“啧啧”了两声,心知肚明地没再继续说下去。倒是明里不甘示弱地压低声音质问道:“别光说我,你自己呢?还不是跟沢田纲吉走得那么近?现在问我有没有见过狱寺其实不就是想知道沢田那家伙在哪里吗?”
“该说你真了解我吗?”被戳中了心事,我干脆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他整整两个月没有联系我了,我当然会在意啊。”
明里被我一噎,差点半晌没说出话来:“你……你克制点……”
我觉得自己已经相当克制,而且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准备考试,甚至连胡思乱想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然而这样的日子即将结束,不久的将来,我会和那个人在同一所学校念书,拥有更多的相处机会,一想到这些可能性,莫名的期待和忐忑就仿佛填满了胸腔,挤压得心脏酥酥麻麻。
我想,这就是喜欢吧。
从意识到的那天开始,这份感情便越来越清晰,像是只等待一个契机,让它在我心里种出一棵参天大树。
只可惜,在我越发了解自己心情的同时,对方却反而不知所踪。
黑暗中,我听见明里似乎叹了口气,声音沉下去,仿佛自言自语般问道:“那小柴犬怎么办?”
我张了张嘴,停顿片刻后答道:“我们已经谈过了。”
我不知道该怎样告诉明里新年那天我们的谈话内容,但我相信我们都能够从过去走出来。我想要这样相信。
我躺在床上转了个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那团人影,继续道,“我知道这样做很自私,但我果然没有办法忽视自己心里的想法。在别人和自己之间,我终究只能选择自己。”
明里什么也没有做,但我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许久,她笑了一声:“这样也好,会为自己着想的人才不容易吃亏。睡吧,明天的考试我们都要加油。”
说完这些她就不再出声,我望了天花板片刻,也闭上眼,重新酝酿起睡意。
无论如何,明天都会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