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没事了。”我摇摇头,沢田也冲其他人笑笑,声音有点虚弱:“大家怎么都过来了?”
“刚才芥川打电话给我。”狱寺解释了一句,“十代目,这是……”
“呃……这个……”沢田迟疑了一下,像是不知如何开口。
我抬起头来笑了笑,抢先道:“浑身湿透地站在这里有点冷,我得回去换衣服,就先走了。”
“啊,我送你回去吧。”山本看向沢田,随即转身跟上来。
我默不作声地走在前面,终于再清楚不过地了解到——我不过是个外人。
对沢田纲吉来说,我也许什么都不是。
他说我们是朋友,可如果真的是朋友,会对我隐瞒这么重要的事情吗?
如果没有发生今天这事,也许我哪一天听说他再也不会回来时都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才不回来。
他根本不明白,我在看到他跌进海里时甚至比自己在海里挣扎时还要害怕。
一向以冷静自恃的我竟然为他慌了手脚真是太丢脸了!
最开始的担忧和恐惧不知不觉就变成了愤怒,我气呼呼地回到酒店,透和明里见我浑身湿透也都被吓了一跳。
山本跟在后面帮我解释:“晚上在沙滩那边似乎发生了点事情,她和阿纲都掉进水了去了哈哈。”
“啊?掉水里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掉水里啊?!”明里受不了地把我推进浴室,隔着门不可思议地念叨,“天啊,我真是对你的智商刮目相看了!”
我坐在浴缸里大声反驳:“又不是我的错!”
“那是谁的错啊!亏我还好心告诉沢田你去外面了,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谁知道……”我小声嘀咕了一句,把自己埋进水里,咕噜咕噜吐出一串泡泡,“我那么为他担心……他根本没把我当朋友!”
明里沉默了一下,奇怪道:“你在说什么啊……你们可是关系好到我和小柴犬都觉得嫉妒了。”
“有什么好嫉妒的!啊啊啊烦死了烦死了!”
一旦放松下来,面对危险时的惊慌竟然全部变成了委屈。我忍不住想,为什么遇到这种事情的偏偏是我?凭什么我在为他担心,他却一直瞒着我这么重要的事情?
洗完澡出来时,明里在房间里一边啃苹果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你的手机刚才一直在响,是沢田打来的,要不要打回去?”
我翻看着通讯记录,这么短时间里就有了两通未接来电。他这是道歉来的吗?要不要打回去听听他怎么说?
正这么想着,铃声又响起来,我犹豫了一下,拿起电话走到阳台上,还是按下了通话键。那边传来男生略显迟疑的声音:“芥川さん?”
我应了声,没什么好气:“你那边都解决完了?”
“嗯,差不多吧,会有其他人帮忙处理的。”这一次,沢田倒是回答得很干脆。说完这个,他忽然问道,“那个……莫非芥川さん现在站在阳台上?”
我吃了一惊,下意识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好像……就在你房间下面的树林里……”
我顺势往下看去,酒店的灯火在树林里打下明暗不一的光影,树叶沙沙作响,那个人就站在某棵树下,抬头望着这边。
距离太远,我只能根据他的声音猜测他现在的表情,不过应该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凝重了吧。
“真是的,你果然是个跟踪狂吧。”
“不是那样的!”他好像叹了口气,紧接着声音低了几分,“关于晚上的事情,我想我需要解释一下。”
我看着楼下的身影应了一声,即使隔着七层楼高的距离,也能感受到他的视线正落在我身上。
“芥川さん,你问我那个圈子是什么圈子,我只能说,它是个危险的地方,而我现在在做的也是相当危险的事情。
“之前没有说是因为觉得没有非说不可的必要,我很享受在学校里的生活,也希望可以和普通人一样与朋友同学交往,被当做普通人对待。
“我不想将你也卷入这种奇怪又危险的地方,芥川さん明明不需要看到那些的,但是……对不起,还是让你拥有了糟糕的回忆。”
他的声音安静下来,其中的歉疚和不忍却久久萦绕不去。我想了很久,才重新开口:“呐,沢田君,彭格列……是什么?”
话音刚落,我就明显感受到了电话那一头的震惊。沢田几乎惊呼出声:“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
“去年圣诞在医院里的时候,我在门外不小心听到了你和狱寺前辈的对话,你们当时提到了这个名字,虽然我曾以为是什么不良少年的集团,但现在想来一定不会是那么小儿科的东西吧。”
对方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是的,那是个黑手党家族的名字。”
“所以……”我深吸了口气,明知看不到,还是不敢从他身上移开视线,“你是个黑手党吗?白兰也是吗?”
沢田依旧抬头望着这边,也不知过了多久,轻轻“嗯”了一声。
身体在那个瞬间发出一阵战栗,但紧接着,就突然放松下来。我一下子蹲到阳台地面上,透过栏杆的缝隙看着楼下,止不住地笑起来:“虽然你这么认真地说了,但是……噗哈哈,抱歉,我真的一点实感也没有。白兰我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可沢田君的话……对不起我想再笑一会儿哈哈哈!”
“……芥川さん!我可是一直在为此困扰啊!可以请你严肃一点吗!”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好想笑,我完全不能把你和黑手党那种五大三粗的打手大汉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