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茗啟實話實說道:「進了我宋家的門,便要聽漢子的話,頂撞爹娘自是行不通的。」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哪裡不對勁兒,回答完南北的問題後,反倒自覺得坦蕩地挺直了胸膛。
南北實在是無話可說,失笑著攤了攤手:「冥頑不靈。」
有宋茗深的耐心布局,宋家夫婦的醜惡嘴臉這回徹底暴露在了所有村民的面前。
他們再也裝不住了,索性直接開始耍無賴,想要坐在地上拖著宋茗深和何歡的腿不讓他們走。
宋茗深用力扯回自己的衣袖,眼眶通紅地對他爹娘說道:「從今以後,我宋茗深與宋家斷絕往來,不復相見。」
「茗深!茗深!等等!」宋母哪裡肯放他們兩個離開,急急忙忙地提上鞋子,衝上來拉住了何歡的衣袖,還開口喊著宋茗啟,「老二,快過來拉著你大哥!」
何歡嚇了一跳,下意識一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另一隻手抬起來覆住了自己的臉,生怕宋母抬手便打他。
「阿歡,阿歡,之前是娘不好,娘年紀大了,」宋母尷尬地笑著,「阿歡你就莫要跟娘一般見識了,好不好?聽娘的話,跟娘回家,娘給你做好吃的!」
何歡小心地捂著自己的肚子,想要拒絕,卻又擔心被宋母惱羞成怒地打他一把,於是慢吞吞地朝後退了小半步,隨後陡然扯回了自己的袖子,嚴詞拒絕道:「不要。」
宋母不肯放棄地繼續抓著他的袖子,被蕭練暗中飛快砸到她指節上的小石子打到,痛得她瞬間縮回了手:「哎喲!」
袖子上的力道減輕,何歡立刻重獲了自由,在宋家夫婦不甘卻又不敢再出言制止的絕望目光中,被宋茗深攙扶著出了院子。
見此情景,南北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伸手握住身後蕭練的手,也跟在他們身後離開了。
宋茗啟不死心地跟在他們的身後追了兩步,奈何宋茗深根本不給他機會,攬著何歡走在前面,連頭也不肯回一下。
「要說這有的事情它就是這麼巧,」南北拿了張蒸餅放在蕭練的碗裡,然後又拿了一張放在自己的碗裡,笑盈盈地說道,「阿歡腹中的孩子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他最需要的時候來了,這孩子可真是會幫他爹親的忙呀。」
蕭練笑著點點頭:「是啊,何歡哥總算是得以出了口惡氣,也讓我們家北北的心情好了不少。」
無論說什麼事,蕭練都能把話題扯回到自己的身上。
南北紅著臉瞪他一眼,繼續低頭吃餅。
突然,南北的面色一下子變得有些奇怪。
蕭練顧著給他剝蝦子,也沒沒有注意到南北臉上一閃而過的難受。
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南北已經按著胸口,扶著牆踉踉蹌蹌地跑了出去。
「北北,你怎麼了?!」蕭練擔心自己手上的油會耽誤自己伺候南北,於是抓起布巾隨意地擦了下手,而後緊忙丟開,匆匆下了炕跟在他後面。
南北正蹲在堂屋的門口,臉色蒼白地乾嘔著。
蕭練直接轉身回到屋裡拎著茶壺和茶杯走出來,跟著蹲在了南北的旁邊,給他倒了杯茶:「來,北北。」
「我這是怎麼了……」
南北難受地壓著胸口,神色困頓,茫然地看著同樣茫然地蹲在他身邊的蕭練。
伺候南北漱了口後,他才接著說道:「你緩一緩,我去收拾收拾,帶你去醫館。」
南北確實擔心自己的身子會出問題,日後無法再繼續跟蕭練過日子,聞言也沒有推脫,點頭應了下來。
兩人關好院門,蕭練攬住南北的肩膀,緩緩放慢了步伐。
在去醫館的路上,南北愁容滿面。
他實在擔心自己的身體出現什麼難以醫治的問題。
阿練的年紀還這么小,跟著一無是處的自己實在是委屈了他。
「阿練,」南北猶豫地抿抿嘴唇,看了走在自己身側的蕭練一眼,「若是我患了很重的病,無法治好了,那我一會兒回了家便休了你。」
或許是他的話說得太過直白,亦或許是蕭練沒能反應得過來,總之,聽完南北的話,蕭練頓時懵然地看著他:「……北北,你說什麼?」
見蕭練轉過身來,神情嚴肅地正視著這個問題,南北不禁不動聲色地咽了下口水,細瘦的手指扭著衣襟:「我……我實在擔心我的身子會出問題。」
「北北覺得自己的身子有什麼問題呢?」蕭練抬手捋了捋南北鬢邊的髮絲,語氣溫柔地問道。
南北指指自己的肚子,上下摸了摸:「這裡……近日時常會覺得難受,就像剛剛在家裡一樣,會克制不住地生出些嘔意來。」
蕭練默默記下:「然後呢?」
「也沒有然後了,我只是擔心……」南北一本正經地說道,「這會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所以你便想要休了我?」蕭練覺得又氣又想笑,忍不住用力掐了一下南北的臉頰。
「嘶,」南北吃痛地捂住自己的臉,慍怒地看著他,「你怎麼可以打人呢?」
蕭練抬起那兩根剛剛掐完南北的手指,重捏了兩下:「北北,我這可不是打,是捏。」
南北把話題扯回到了方才的那處,低聲說道:「……我說認真的呢。」
蕭練握住他的肩膀,神情嚴肅:「我也是認真的,不管發生什麼事,都無法改變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