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樂居山的氣候本就與外頭不同,不論是夏天還是冬日,都要比山外早上許久。
南北打好了水,脫了鞋襪捲起褲腿,拿著竹籃和長叉走到河岸邊。
起初他只是隨便試了一下,就發現河裡的蝦子像是成了精一樣,敏捷得很,南北有好幾次瞧見了半個手掌那般大的,卯勁兒用竹籃和長叉去扣,竟都被它們給逃脫了。
發現事情並不像想像中那麼簡單,南北深吸了口氣,屈肘匆匆蹭去了額角的水漬,繼續全神貫注地盯著水下飛快遊動的虛影。
見蝦子逃得累了,便用竹籃奮力一扣,成功摁住了三隻個頭不小的。
手裡握著的長叉就杵在籃口,只要蝦子溜出來,他就可以在下一刻將它給戳回去。
所幸是好運傍身,加之掌握了技巧,不過小半個時辰,南北就將竹籃給裝了個滿滿當當。
數量雖不多,但蝦子卻是很大的。
「咳咳咳咳……」許是收穫來得太突然,南北驚喜之餘,突然又咳嗽了起來。
他這幾日咳得有些厲害,胸腔里好似有什麼東西堵塞著出不來一樣,天氣涼了會咳,走得急了會咳,就連和何歡說起有的事情時大笑了兩聲也會咳。
南北不甚在意地清了清嗓子,隨即背著背簍,興高采烈地回家了。
一進院兒,他就喜滋滋地朝屋裡喊道:「我抓了二十五隻蝦子!」
「好。」蕭練在屋中應了一聲,低下頭看著尾巴搖得正歡快的途途,笑道,「瞧把你高興的。」
南北看了下昨日的醬料還剩多少,確定夠他和蕭練吃的後,直接扒了蝦皮、去掉了被何歡稱為「屎」的蝦線,給灶膛添了把火,等水熱了直接把蝦子放進了鍋中開始蒸。
吃蒸蝦子費不了什麼工夫,在鍋上蒸熟了扒好皮,蘸著醬汁便能吃了。
南北心細,擔心蕭練被蝦頭的尖刺扎到手指,就提前在廚房裡把蝦給剝好了,端進屋裡頭的,是被擺放得整整齊齊的彎彎蝦肉。
聞到鮮蝦混合著美味的甜辣醬汁的氣息,蕭練再一次不爭氣地咽了下口水。
途途也聞到了香味兒,伸長了脖子往炕桌上使勁兒:「哦嗚!哦嗚!哦嗚!」
倒把它急得像什麼似的。
「你還小,牙都沒長全呢,不能吃。」
南北笑著揉了一把它圓滾滾的小腦袋,順手用筷子給蕭練的碗中添了只蘸好醬汁的蝦子。
因著是活蹦亂跳的鮮蝦子,所以口感自是極好,十分的鮮嫩多汁,甚至還有些彈牙,蝦肉的回甘恰到好處,更別提蘸了精心調製的爽口醬汁。
「我總覺得蒸出來的蝦要比煮出來的好吃些,你覺得味道如何?」南北咽下嘴裡的蝦肉,輕笑著問蕭練道。
蕭練吃下他夾的蝦,咀嚼完了才回答:「嗯,我也覺得蒸熟的要好吃些,煮熟的總像是失了些鮮味。」
自己的想法得到了認同,南北不由挺直了脊背,與蕭練聊起天來也有底氣了:「阿歡說,自從你來到家裡,我都長胖了許多。」
蕭練微挑眉梢,露出了一個「洗耳恭聽」的表情。
南北伸出舌尖舔了下唇角的醬汁,笑盈盈地看著蕭練,「我瞧著你的氣色似乎也好了不少。」
蕭練的目光在那兩瓣紅潤的嘴唇上停留了一瞬,如蜻蜓點水般,繼而迅垂下了眸子。
這次,南北並未錯過他似能視物的眼神,心中疑竇頓生。
吃完了晚飯,閒來無事,兩人靠在被子上聊了會兒天。
突然,南北想起了方才自己懷疑蕭練眼睛的事,頓時心生一計。
「我想在院子裡頭打口井,省得三天兩頭就要去河邊挑水。」
他邊說著日常的小事,邊假裝伸長了手臂要去摸途途的腦袋,不著痕跡地靠近了蕭練。
坐穩後,猛地伸手從炕邊抓了一件洗完了的衣裳使勁一抖,企圖引起蕭練的注意,以此來證明他的眼睛確實能夠視物。
通常,在這種來不及防備的情況下是瞞不了人的,往往都會在瞬間體現出最真實的反應來。
只要蕭練的眼珠跟著眼前的東西轉,哪怕一下,就可以表明他這段時間是在騙人。
薄透的白色布料「嘩啦」一下展開在了兩人中間——
望著那塊看上去有些眼熟的布料,南北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竟然拿起了蕭練的……
險些被自己的褻褲抽了一耳光的蕭練巋然不動:「……打口井也好。」
說完,他又裝作一副後知後覺的樣子,在自己面前的空氣中抓了一把。
故意撲了個空後,語氣真摯地問道:「屋中可是進了飛蛾?我感覺有東西從我面前飛過,度很快。」
驗人失敗的南北耳根一紅,剛要準備把蕭練的褻褲重疊好,放回原處,沒想到卻被胡亂揮了下手的蕭練抓了個正著。
南北只能硬著頭皮,心虛地說道:「其實方才是我……」
「嗯?」蕭練疑惑道。
憋了半天,不能說實話的南北福至心靈:「是我在變戲法。」
「哦?」蕭練詫異道。
「我前幾日跟何歡學了個戲法,能在很快的時間內將褻……布料變成一朵花,剛剛想要試試來著。」
「喔……」蕭練立刻把布料還給了他,滿臉期待地說道,「我好想摸摸花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