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成就感十足地給何歡講了自己抓蛇賣花的事,果然在講完的瞬間得到了何歡極為捧場的掌聲。
「北北你好棒啊!抓蛇加上賣花,你竟能賺到將近五兩銀子!」
南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繼而無意識地朝自己家中的方向望了一眼。
「你看上去怎麼心神不寧的,」何歡往嘴裡扔了顆漬酸梅,歪頭笑嘻嘻地打量著南北,「來,坐我旁邊來,這邊熱乎。」
南北幫何歡蓋好漬酸梅的蓋子,順手放在了方便何歡拿取的地方,然後下了炕,笑道:「我就不坐了,他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哎喲,還沒成親呢,就開始各種不放心了,」何歡酸溜溜地假意瞪他一眼,「這以後要是成了親還了得,豈不是會連我是誰都不認得了?」
南北頓時鬧了個大紅臉:「阿歡你不要胡說。」
……什麼成親,他和蕭練那樣光風霽月的人,怎麼可能?
見南北似乎真的沉浸在懵懂的心動中,何歡也忍不住地替他感到高興,只不過……不知道另一個當事人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有想法則矣,若是對南北沒有想法該怎麼辦?
作為南北唯一的摯友,何歡自然覺得幫他試探那小倒霉蛋心意的這件事情上,自己是有著義不容辭的責任的。
思慮間,南北已經穿好鞋子出了臥房,到廚房幫何歡給灶膛添了把柴禾,然後朝屋裡喊了一聲:「阿歡,我添的柴禾不多,還開了窗戶,你放心睡吧,晚飯我做好了給你送來。」
聽到何歡的回答後,南北才快步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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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院門口傳來南北的腳步聲,無淵迅收勢,隨後順手打開了蕭練背後的小窗,以免惹人生疑。
「屬下告退,」說完,語氣微頓,「屬下會繼續尋找十九的。」
無淵早已摸清楚了南北每日的行蹤。
早晨起來,先給蕭練做好早飯,收拾完碗筷之後,便會去那個什麼育苗房裡摘摘剪剪的,直到臨近晌午時分才會出來。
之後,南北則會到後院的豬圈和雞圈鴨棚里走一趟,餵完食再清理一下,一上午就這麼過去了。
吃完午飯,要麼在院子裡編竹筐,要麼就是上山去采菌子,總之完全不會閒著。
晚上回來得也早,似乎很惦記獨自在家的蕭練,一進院子就直奔臥房,仿佛看見人之後才能夠放心一樣。
因此掌握了南北平日裡出行的規律後,無淵前來給蕭練逼毒的時間便也得以確定了下來。
無淵的內功深厚,加上蕭練自己一有空便運功逼毒。
雙管齊下間,蕭練無意中發現,自己的眼睛居然可以依稀瞧見微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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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在何歡家待得不算久,但回來之後還要準備晚飯,因此菜上桌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很暗了。
平日裡南北是捨不得點油燈的,他不讀書,通常是吃過晚飯收拾完也就睡了,很少有像今日這樣,到了戌時都還沒吃飯的時候。
「今日的漬酸梅可還吃得習慣?」南北將盤子往蕭練的手邊推了推,方便他夾取,「我在阿歡那裡吃了幾顆,覺得味道還是不錯的,只是價錢真的太貴了,若是可以自己做就好了。」
炕桌上點著一盞小小的油燈,透過燈影,蕭練勉強可以瞧見自己對面人的身形輪廓,但越仔細瞧過去,就越覺得頭腦發暈。
終歸是毒性頗深,單靠這段日子的驅毒還是見效甚微的,若不加以保護,效果怕是會適得其反。
想到這裡,看不清南北樣貌的蕭練突然沒來由地一陣心煩。
「你在我身上花的錢,待我病好了,定然回如數奉還與你的,此外,還要多謝你這麼長時間以來的照顧。」
「啊?我……我說漬酸梅的價錢……不是這個意思,」南北一愣,立刻抿了抿嘴唇,輕輕放下手中的筷子,可掌心空空的感覺又讓他覺得更加局促不安,於是重將筷子攥緊在手中,道,「我只是……」
他不善言辭,不知從何解釋,白淨的兩頰頓時漲得通紅。
憋了半天,也沒憋出一句完整的話。
最後,南北只得匆匆下了炕,轉身想往外走去,卻沒忍住地咳嗽了兩聲,控制不住地變得微啞的聲音顯得他有點可憐:
「你先吃,我去院裡……看看兔子。」
第18章插pter18
插pter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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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昏暗,令人越發看不清屋中的事物。
可蕭練卻覺得,他竟隱約瞧見了南北眼底微微泛潮的水汽。
雖心知自己看到的一定是想像出來的,可鬼使神差地,蕭練還是忍不住開口解釋道,「……我說笑的,你莫要往心裡去。」
南北的這個反應,實在讓他感到過意不去。
聽見蕭練的話,原本已經打算出屋的南北遲疑著頓住了腳步,回頭朝蕭練看了過來:「啊?」
蕭練重複了一遍,語氣裡帶著歉意:「這是我第一次離開家,偏生又遭逢意外,所以暫時能想到的……」
南北抿抿嘴唇,沒吭聲,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
蕭練見他似乎願意聽完自己的話,便又接著說道:「便只有用銀錢來表達對你的感謝。」
無淵既然在樂居山上找到了十九的面具,也就意味著十九無論是生是死,應當都不會離這座山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