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守宫使小声道:“回太子妃娘娘,秦昭明偷盗皇陵龙杉果,被陛下削去王爵,贬黜梁州寒园终身劳役。”
太子妃眼底闪过一抹愕然,随即便被压抑不住的惊喜所替代。
值守宫使恭声道:“娘娘来此,可是要觐见陛下?”
太子妃扭头望着远处秦昭明血红的背影,眼神就像阴毒的蛇,冷声道:“不,本宫只是路过而已。”
说完这句话,她掩住眼底的得意,高昂着头转身离去。
深夜,宗正寺大狱。
满身血迹的秦照明被重重摔到大狱冰冷的地面上。他四周俱是阴森寒光的刑具,不远处一盆炭火中,斜插着几块火红的刑烙铁。
羽林卫将人交接给宗正寺值守官吏梁寺丞后,匆匆离去。
秦昭明忍着剧痛,挣扎着爬起来,不管不顾的向门口扑去,“我要见谢元洲!让我见谢元洲——”
几名差役上前阻拦,却被昭明一股蛮力给推开。
梁寺丞脸上肥肉颤了颤,“废物,给我把他抓回来!”
众多差役一拥而上,将昭明死死按在刑架上。
梁寺丞冷呸了一口,“秦昭明,你以为你还是齐安郡王吗?我告诉你,凡是被贬黜到梁州寒园的宗室,没有一人不是惨死在那里!你现在就是一只任人践踏的蝼蚁,本官今日就给你点教训,看你还敢在我的地盘上放肆!来人,扒开他的胸口——”
梁寺丞脸色狰狞,捡起炭火盆中一块烧红刑烙铁,猛地向昭明袒露的胸口烙去。
“刺啦——”血肉烧糊的声音传来,昭明剧烈的抽搐着,身体从刑架上软软滑了下来。
梁寺丞扔掉刑烙铁,“将他看好,明早押解梁州寒园!”
令在场众人没想到的是,刚受过烙刑虚弱无比的秦昭明,忽而从地上跃起,抢过旁边刑架上一条尖锐的铁钩,对准自己喉咙。
他对着梁寺丞嘶吼道:“我要见谢元洲,让我见谢元洲,否则我马上自杀!我若死了,宗正寺犯有看管不力之罪,皇上不会饶过你们的!”
梁寺丞脸色大变,嘴角快速抽动几下,“秦昭明,你不要冲动,你把铁钩先放下。”
秦昭明手中铁钩尖已然刺破皮肉,他双眼猩红,表情疯狂,“让我见谢元洲——”
梁寺丞似乎也怕他真死在宗正寺,连声应道:“好好,我答应你。来人,速去请谢监正前来。”
有差役应声奔了出去,秦昭明双腿已然支撑不住,每呼吸一次,胸口得烙伤都剧痛无比,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双眸怒视着众人,手中铁钩死死抵在自己喉咙处。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哗啦啦”狱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道瘦削的身形慢慢踱步进来。
昭明勉力抬眸,看到熟悉脸庞的一瞬,手中铁钩‘哐当’一声坠地,他蠕动着染血的嘴唇:“元洲元洲”
梁寺丞赶紧下令道:“拿下秦昭明!”
狱卒凶猛上前,将秦昭明四肢按住。
秦昭明已无力挣扎,他胸口剧烈起伏,断断续续的喘息着,双目死死盯住谢元洲,口中不断念着他的名字。
谢元洲眼神冷寂,看不出一丝情绪起伏,对梁寺丞道:“梁寺丞,他已无反抗之力,可否让本官与他单独叙话?”
谢元洲刚刚晋升正二品大员,正得皇上的宠信,梁寺丞自然不会不给他这个面子,马上爽快应下,让狱卒松开对秦昭明的钳制,带着众人退出了牢房。
秦昭明忍着身上剧痛,挣扎着向谢元洲爬去,费力抓住他的朝服下摆,手臂上青筋暴起。
“元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告诉我——”他嗓音早已沙哑,眉毛拧成一团,急促喘息着。
谢元洲垂下眼睫,冷瞥着脚下之人,“你看到我身上的正二品朝服了,难道还不明白吗?”
“不可能!你若是为了仕途升官,当年就不会救我,还当我的少傅!”昭明不断的摇头,否定着看到的一切。
谢元洲凉薄的声线道:“当年我做你的少傅,是因为你奇货可居,可是如今你那太子父王,却连个秘书监监正都不给我,才逼我出此下策。”
昭明双目赤红,感觉胸膛似被一块巨石狠狠压制,压得他喘不上气来,“我不信!你一定是有苦衷的。你告诉我,你的苦衷是什么?你快告诉我呀!”
元洲定定的看了他一瞬后,微微弯下腰,“你还记得,我刚做你少傅时,你在皇上面前讲了雪夜分饼典故,而险些被治罪的事吗?那个典故,其实是我故意让你看到的,就是为了让你触怒皇上。还有那年围猎,也是我故意诱导你去射龙幡,也是为了让你犯下谋刺之罪!”
昭明瞳孔蓦的放大,看向谢元洲的眼神里布满了愤怒和震惊,继而声嘶力竭的喊着:“为什么?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
谢元洲眸色寒幽,“你只是颗棋子!我当时害你,自然有利我的原因,后来教导你,也有利我的原因,如今我需要踩你上位,你已经无用了,随时可以抛弃。”
昭明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人狠然掏出,扔在了寒天冰窖之中,冷的毫无知觉了。可他仍不死心,发了疯拽着谢元洲的下摆。
“那我们的感情呢?我不信你对我只是虚情假意!我不信!”
谢元洲压了压唇角,眸子宛如深渊般,让人无法探透。片刻之后,他冷嗤一声,“秦昭明,你还真是愚蠢啊”
与此同时,谢元洲使劲一抖衣摆,将昭明荡开,随即高扬起下巴,冷漠转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