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秘书监时,翻阅过历代史书,史书记载,前朝郑厉帝暴虐不仁,承天帝兄姐弟三人奋起反抗,起兵造反,推翻了厉帝统治,就在新朝当立之际,秦伟峰突然倒戈,竟要谋害弟弟,独揽大权。承天帝在二姐夫老安国公、也就是元洲祖父的全力支持下,打败大哥哥,秦伟峰被逼自杀。
承天帝称帝后,将大哥后代全部流放至渝州,世代做苦役。而秦伟峰三个字,一直是承天帝的忌讳,他不准任何人在他面前提及这个人。
而秦昭明今日说的那个兄弟寒夜分饼的典故,便是承天帝和秦伟峰兄弟两人年幼时在道馆的一段经历,这典故在承天帝兄弟和睦时,本是一段人间佳话,但秦伟峰成为大罪人后,自然也成为不可提的禁忌。
元洲在预测出今日考题后,便故意将记载这段典故的书交给昭明学习。他料定这小子不可能知道秦伟峰的事,而且那本书已经让他暗中销毁了。秦昭明是绝不可能把这事牵扯到他身上。
接下来,就看承天帝给赐给他什么样的死法了!最好也是乱箭穿心,给书中原主报仇。
元洲偷眼望向御座,承天帝那声暴喝后,双手撑着桌子站起,逼视着殿内众人,胸膛剧烈起伏着。
殿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在等候承天帝赐死秦昭明的话语。
哪知半晌之后,承天帝突然怒哼一声,拂袖离去,太子急着想要跟过去,为自己不知情辩解,却被承天帝勒令不许任何人跟随。
安阳长公主凝望着承天帝离去的背影,阖了下深陷的眸子,轻叹一声后,缓缓起身,也离开了大殿。
魏王声音夹着一丝嘲讽,“太子,父皇还没下旨如何处置你这儿子,我看先将他看押起来仔细审问。万一这小子背后有人阴谋指使呢?”
太子脸部肌肉抖了抖,魏王分明在影射自己是幕后指使。他恶狠狠的瞪着秦昭明,当年他杀死纪氏那个贱人后,就不该留着这个祸害!果然跟他娘一样下贱!
太子没好气道:“为了避嫌,本殿不便插手,此事魏王看着办吧!”他说完拂袖愤愤离去。
魏王见太子气急败坏的样子,脸上露出得意笑容,他高声下令:“来人,将秦昭明看管起来,等待圣上裁决!”
殿外立即涌进侍卫将秦昭明按住,昭明眼中迷惘又惊慌,他不明白自己说的那个典故,为什么会惹怒这么多人!但他知道自己闯了很大的祸!
他不禁望向一旁垂首低眉、似乎非常害怕的谢元洲,心中忽而难受起来,定是自己闯的祸让谢少傅害怕了,他忽的涌上一股力量,使劲挣扎着侍卫的禁锢,对着魏王的方向喊道:“今天的错是我一个犯的,不管谢少傅的事,你们不要惩罚他!”
谢元洲身子轻颤下,眼底掠出一抹惊讶和意外。他微抬眸子瞥向秦昭明。
幸灾乐祸
昭明小小的身子被侍卫强悍的手臂用力压在地上,骨骼发出轻微的脆响。
元洲心中莫名涌上一丝不舒服,但这种不舒服的感觉瞬间就消失了。
元洲使劲压了压唇角,哼!小杀人魔是罪有应得,他偏过头不再去看。
魏王早已不耐烦道:“赶紧带下去!”
昭明被侍卫们拖拽出殿外。
安国公府,谢元洲的庭院。
“我早就觉得给秦昭明做少傅这件事甚是不妥,如今果然应演了。幸亏之前祖母从陛下那里讨来免罪的口谕,否则今日谢家必然受累啊!”谢向文锁着眉头,边说边在屋内不安的徘徊。
谢元洲倚靠在椅子上,一副担心惶恐的样子。
谢向文又念叨几句,看着弟弟可怜的样子,心中不禁担心起来,患有先天心疾的小弟,可别因为惊吓犯了病!
他上前轻拍着弟弟的肩膀,安抚道:“小弟,今日的事情不管你的事,你放心,那个秦昭明绝对不会连累到你,你切莫多想,千万不要触发了心疾啊”
元洲抿着唇微微点头。
谢向文扭头看向外面天色,“祖母此时还在宫里,估计一会就该回来了。小弟,你用些膳食,休息一会儿。我这就去祖母庭院里等候,等她老人家回来,就知道皇上如何处置此事了。”
谢元洲点头道:“有劳大哥了。”
谢向文匆匆离开了屋子。
待谢向文一走,元洲原本畏缩的身子瞬间挺直,眸子也变得闪亮有神起来。
他语气轻快的对杨平道:“阿平,我饿了,用膳吧。”
杨平轻应了声,让下人将早已温着的饭菜,端了上来。
元洲望着眼前的餐食,只觉得胃口大开,愉悦的吃了起来。
“阿平,再加一碗饭!”元洲将吃光的空碗递给杨平。
杨平望着之前还担忧惊恐、如今却食欲大开的主人,不禁有几分懵逼,他家公子对秦昭明的态度实在太奇怪了。
你说厌恶秦昭明吧,公子不但主动做了他的少傅,还让自己去打探这小子的经历和过往,这分明是关心的表现。你说看重秦昭明吧,如今这小子命在旦夕,公子不但不着急,反而一副悠闲愉悦的样子。
搞不懂!他真是搞不懂!公子自长公主那场大病后,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做的许多事情都让他搞不懂。
不过,他也不需要搞懂,他的使命就是保护照顾好公子,其他都不重要。杨平满满的盛了一大碗饭,送回到公子手中。
大夏皇宫,勤政殿外。
安阳长公主手里端着一碗参汤,那是从殿外宫人手中接过来的,宫人说皇上自午前回宫后,就一人留在殿内,不进膳也不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