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an一愣,“您认识董事长?”
许宁夕没想攀关系,只是笑笑,“临海人谁不知道沈茹云董事长呀,我不过只是之前听人提起过她家的公子,没在公开场合见过。”
lean换了个放松的姿势靠回沙发上,“哈哈哈,和董事长攀亲戚的人不少,可能唬你呢,董事长的孩子还在上小学呢。”
许宁夕脸上的笑意僵住了,“不能吧。那人当时信誓旦旦地和我说公子叫沈什么皓来着。”
“是呀,沈浩宇,和集团的名字一样,那才是三代唯一继承人,只是才7岁,刚上一年级,蛋糕还分不到他手上。”
许宁夕脸上努力维持的笑意淡了下去。
守株待兔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可要是一开始就找错了树墩子呢。
她魂不守舍地又聊了一会儿,找了个理由先行告辞,lean倒是礼貌地送到了门口。
许宁夕让公司司机继续等小梁聊完,自己在路边扫了个共享电动车。
虽然是晴朗的好天气,但风刮在脸上仍旧有些刺疼,好在她终于不用笑了。
她往家的方向骑着,路过临海百货,穿过梧桐路小吃街,启明路菜市场,到了临海一中门口。
老城区拆迁,临海一中扩建,现在的校区比她上学那时候又大了一倍,从外面望进去,艺体楼外立面重新贴了瓷砖,从原来的白色变成了现在时兴的灰色,新修的学生宿舍挡住了旧实验楼,曾经熟悉的校园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如此陌生。
许宁夕还记得传闻中实验楼是浩宇集团捐赠的,楼外挂着“学无止境,气有浩然”的标语。
当局者迷,原来此“浩”非彼“皓”。
门口的保安第三次见到不断徘徊的她,脸上已经多了丝警惕和探究。
手机响起,她终于停下围着学校绕圈的车,是个陌生号码,她搓搓冻僵的手指接起。
“许宁夕”
是熟悉的声音。
“我是林云起。”
她知道。
她听见许美凤在那头喊着:“你问问她中午有没有回来吃饭,让她回来吃饭。”
林云起复读:“你中午回来吃饭吗?”
许美凤又念叨:“顺便带把小葱。”
“你妈让你回来带把葱。”
许宁夕的脸被风吹僵了,张张嘴突然发不出声音。
“听得见吗?”他又问。
外面太冷了,连电话那头传来的声线似乎都带着暖意。
“听见了。”她的喉咙哽着。
“好,那我们在家等你。”
:懂生活的男人
别看每次许美凤一来就事无巨细地指导她的吃喝拉撒,实际上许美凤开始热衷做菜也就是她毕业后的这几年。
凤城是东部沿海小县城,镇上也不穷,有小学有初中,还通了高速路,许多人在外做建筑工程,亲戚之间抱团取暖,互相帮带,家里住的都是自建的小洋楼。
许宁夕是个女娃,在村里属于长幼尊卑鄙视链底端,连带着许美凤也不大有面子。
许美凤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男女平等觉悟的,之所以不像其他人一样宁愿背负罚款背井离乡偷偷摸摸也要追加个二胎争取提升地位,是因为许宁夕的爹很早就去世了。
他在亲戚的工地监工时出了意外,不然她家的三层小楼不至于只抹了水泥没贴瓷砖。他爹当初跟着的那个本家亲戚现在已经是个大老板了,专门承包政府工程,许宁夕在祠堂里见过他和上级领导合影。
许美凤心气高,二胎无望之后,说什么也要把许宁夕培养成才,拿了抚恤金,托人把许宁夕转去了县城上小学,她自己去了凤城大酒店做服务员,兼职推销啤酒。
她从小和许美凤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即便是她周末回家,许美凤也经常不在,她的饭一直是在奶奶家蹭的,老人年纪大了味觉退化,咸淡分得不是那么清楚,她习惯了一顿又一顿的凑合。
许美凤时间有限,一直致力于鞭策她的脑袋瓜,严抓成绩和排名,没逼她在生活技能上磨炼,所以许宁夕比村里同龄的女娃少干了很多活儿,时至今日,她做得比较像样的菜也就是全放白水里捞一捞的减脂餐。
小时候她对于许美凤的惧大于亲,两个人除了成绩外交流甚少,一直没培养出什么亲密感。
长大后她逐渐明白许美凤爱她,可对这爱的感受像是风雪夜归人烤火炉,得隔着一层距离慢慢来,忽然地靠近也是一种伤害。
许美凤习惯了用呼来喝去表达爱意,她也只好用唯唯诺诺加以回应,搂着妈妈胳膊撒娇和讨要东西这种事她长大后学习了好多年。
反倒是这回林云起在,她和许美凤的相处好像更自然了。
回到家换了鞋,厨房里是两个忙碌的熟悉背影。
是许美凤和她捡来的好大儿。
那天许美凤从菜市场回来就把那段小插曲跟许宁夕说了,她笑得前俯后仰,说许美凤虚荣,许美凤面色红润地在她背上大力拍了一下,害她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厥过去。
从那天起许美凤就算在家里也都打扮得端端正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在林云起面前对许宁夕也不再大小声。
看来古人说的有其母必有其子反过来也是成立的,有了高冷内敛的好大儿,其母就会优雅从容起来。
许美凤见她拖沓着鞋子,僵着脸没精神样,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许宁夕视而不见,换上笑嘻嘻的神情,费劲地挤到两人中间问今天中午吃什么,没人回答。
许美凤一摸她的手又忍不住惊呼:“怎么这么凉,手放冰箱里冻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