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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宝一惊,连忙跟上,“主子,你不能出去,将军有令——”
“怎么?又要拿他下的禁足令压我不成?混帐东西,这几日我没出声,真当我没脾气!若他回来还想找麻烦,大不了再打一场!”
金宝闻言无奈,但以他三脚猫的功夫也不敢真的上前拦,目光求助的看向韩子安,就见韩子安一如过往般端着一副死样子,事不关己的抱剑跟在后头。
金云阳大步走向将军府的大门,正巧与进门的大将军韩熙明对上了眼。
韩熙明身为驻守边疆的大将军,有个摄政王父亲,他自出生也是个无人胆敢跟他叫板、对他不逊的主,偏偏他就摊上了金云阳这么个不像样的外甥……这可是上天派来的冤家哪!
金云阳在京城声名狼藉,就算远在云州,他也有所耳闻,但是天高皇帝远,纵使他想管也管不了。好不容易盼着人来到云州,但他还没来得及一诉分离思念,关爱外甥,来场舅甥多年相逢的感人戏码,金云阳就砸了戎城最大的酒楼,还逼得戏班子发卖伶人,闹得全戎城都认得他这个二世祖,这样的性子,他再不压着,到时真要杀人放火。
“回院子去。”韩熙明不怒自威的看着他。
看着金云阳高大的身子,韩熙明又想起前几日金云阳像是打仇人似的跟他打的那一架,这个臭小子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
“我要出府。”金云阳心情不好,压根不理。
韩熙明抿了下唇,压下怒火,低声警告,“由不得你胡闹!我告诉你,京里派了监军前来,是宫中的荣公公,你也应当听过此人,为了不让别人参你一本,给你姨母找麻烦,这阵子你给我安分些。”
荣公公?荣政?金云阳挑了下眉。
当今圣上登基时天下初定,幸有摄政王辅政,日渐繁华,直至摄政王年迈,归权于圣上,这么些年下来,圣上还算圣明,可惜随着年纪越来越大,竟然信了一批宦官,其中荣政更是圣上身边大公公李丰的心腹,不过一个“无根”之人,竟然还让他混上了个监军。
金云阳并非瞧不起阉人,只是对荣政却是怎么也瞧不上。
明明一个公公却收了个义子,这个义子还在私宅中养了不少女子和男童供荣政玩乐,这两人的荒诞不经,金云阳有些耳闻,但不论是荣政或是其义子都没闹出人命,所以这事也没人真告到圣上面前。
只是出身权贵之家,金云阳比任何人都明白,说是没闹出人命,不如说是用权、用钱打发并将事情给压下罢了。
“不过就是个公公。”金云阳的声音有些冷,“我还怕他不成?”
“小人防不胜防,没必要就别招惹。”
“小人?真巧,”金云阳吊儿郎当的回嘴,“他是小人,我是恶人,恶人对小人还不知鹿死谁手。”
韩熙明闻言就知道与金云阳说不通,伸手就要将他捉住,压回府里。
只是他才一动,随后赶到的将军夫人已经出声制止,“将军!有话好说,别动手。”
韩熙明无奈的目光看过去,“你就宠着他,再宠着,都宠得无法无天了。”
有下人在一旁,赵慧妍没有硬跟韩熙明争论,只是陪着笑脸,“将军这话说得严重了。将军这几日都在营中,难得今日早回,快!云阳快过来,咱们今日就陪舅父吃顿饭,你舅父在营中肯定都没好好吃顿饭。”
赵慧妍连忙对金云阳轻挥了挥手。她跟韩熙明青梅竹马,与金云阳死去娘亲更是亲密的手帕交,比起韩熙明这个粗汉子,她更心疼自幼失恃的金云阳几分。
看着舅母祈求的眼神,金云阳纵使不愿,终究给了面子,走过去。
赵慧妍拉着他的手轻拍了拍,暗松了口气。
韩熙明冷哼一声,越过两人,率先走在前头,不忘训道:“你表哥自京城来信,你若无事就早日回京。”
这小子日子过得随心所欲,也不怕守不住家业,让旁人给夺去。
韩熙明只有一姊一妹,妹妹入了皇室,如今已是贵妃,膝下只得一女,聪明的没搅和进皇室纷争,安分守己,即使后宫众妃争风吃醋,提及她却无一不赞她是温和良善之人。
三姊弟中最聪明、自傲的姊姊,这辈子就做了一件糊涂事——嫁入金家,成了商户妇。被京城的官家瞧不起不打紧,偏偏这姊夫还不是个好的,成亲不过几年就在外头花天酒地,让他姊姊大受打击,变得疯癫,早早亡故。要不是理智尚存,在姊姊死时,他早就把姊夫千刀万剐。
金云阳本没打算在戎城久留,此生他最热衷的一事便是将金家折腾得鸡飞狗跳,而今还留在戎城都是因为——他脑海浮现陶朔语的身影,暗骂声骗子,心情瞬间恶劣了几分。
“不回!”他粗着声音说道。
“你——”韩熙明停下脚步,眼大如牛的瞪着他。
“若舅父不欢迎,我大可搬出去。”
韩熙明口气没得商量,“若你不离戎城,不离云州,就只能给我乖乖待在将军府,哪都不能去。”
在他眼皮底下都能闯祸,真放他出去还得了!这孩子目中无人,当真以为世上万物皆能用金银财宝解决。
“好了、好了。云阳不想回就让他多留几日,我们先进屋去,饭菜都要凉了。”赵慧妍打着圆场,将金云阳给拉进屋里。
韩熙明落坐之时,府里的下人早将饭菜上桌。
看到桌上有鱼有肉,满满当当一大桌,韩熙明脸色变得铁青。
南方大旱,京城送来的军粮比往常少了许多,他方才在营中还担心撑不过隆冬,正盘算着要怎么替营中将士减粮,又不会太饿着他们,他心疼手上的兵,急得火急火燎,自家竟还吃得如此丰盛,这让他如何能心安的吃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