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开口问:“月笙,你是站在我这边的,是吗?”
这次的声音带上了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祈求和期待。
月笙倒是被问愣住了。
她没有站队的意识,她是混乱邪恶,只顾着达到自己的目的,选择陆安和只不过是因为他最合适,身上的气质也最讨她喜欢。
她想了想,点点头:“算是吧。”
陆安和觉得自己有些发抖,他控制不住地将自己的一切全盘托出:
“沐洲刚创业的时候,是和我的父母一起的,那个时候我刚出生。创业很成功,但是在利益面前,人就变成了魔鬼。”
陆安和顿了顿。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把自己血淋淋的伤口剥开给人看的时候。
“沐洲和我们全家出去,安排了一场车祸,沐洲在这场车祸里也受了伤,我的父亲当场死亡。没人怀疑受害者沐洲是始作俑者,但我记得。当时救援还没来的时候,他将插入我父亲胸口的那根钢管捅得更深。”
“当时我只有四岁,我母亲当时也在昏迷,根本不知道这一切,沐洲甚至还想杀了我,但是救援队来了。”
“他或许觉得我这么小应该是不记得的。后来,他独占了一切,将本应该属于我母亲的一部分也一点点吞噬,甚至将我们赶到很远的地方,不能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家大业大,我和我的母亲什么都没有了。后来沐洲做了很多慈善,我只觉得讽刺。”
“我没有告诉母亲这一切,因为说了也毫无作用,我父亲死后她很辛苦,去年得了肺癌,我很缺钱,不择手段。但她一直以为我像我表现出来的那样优秀。”
他一字一句说得很平淡,像是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说到最后的时候,嘴唇甚至勾了一下。
那是一个脆弱苦涩的笑,他自己都忽然有些疑惑这算不算伪装——这原本是为了让月笙更加在意他而刻意走出的一步。
这个血淋淋的故事的持续时间太长,他不知道自己是麻木了还是刻意去忘却那种挣扎的疼痛。
父亲的死亡是他的梦魇,年仅四岁的他将这一切咽了下去,化为了刀子,在每一个深夜将自己凌迟一遍。
他觉得自己或许早就疯了,除了母亲以外,他对世间的一切漠不关心,直到月笙出现。
这是他第一次将自己腐烂的秘密说出来,但是却没有想象的艰难,反而松了一口气。
陆安和心想,自己已经把一切都说出来了,她是不是,会心疼一下自己。
他的眼眶红了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将那无尽的痛苦掩藏。
但是对上月笙那双眼睛的时候,他忽然就将那口气吐出来了。
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共情。
月笙认真点头:“原来是这样,很合理。”
没了?
陆安和忍不住咬牙。
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小疯子。
她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不正常又有毒,但上头。
陆安和还没有想好接下来要做出什么表情,却见月笙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身前。
白裙少女眨眨眼思考了一下,甜甜开口:
“据我所知,这种情况下,你需要一些安慰。”
她忽的就俯下身,清甜的气息在这一瞬间钻入陆安和的鼻腔。
柔顺的长发垂落,发梢轻抚他的指尖,脸颊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
陆安和以为不会有的亲吻落在了他的侧脸。
那样轻柔,却又是那样令人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