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拘贩夫走卒,还是天皇贵胄,这个理儿啊在哪里都是行的通的”
所以,先大嫂可以让大哥为了她哪怕数十年无子都不忍苛责一句,可以在去世后数年之久仍旧被对方记挂在心。视继室乃至嫡子如无物,而她却只能同殿下渐行渐远
可若重来一次,她又能怎么办呢想到家中鲁莽无谋的哥哥,还有她乖巧可爱的女儿,她的钥儿啊她拿半条命换来的钥儿啊
瓜尔佳氏双目微阖,对着冰凉的地面,重重的叩了下去。再睁眼之时,眸中已然再无波澜。
“殿下,妾身是来向殿下请罪的”
“哦那太子妃便同孤好生说说,孤这位素有贤名,温婉得体的太子妃又是何罪之有”
案前之人抬脚,从屏风后走出缓缓行至台下,行走间一身墨色长袍衣摆处微微摆动,隐露出一层层水波似的纹路。
及至离对方不到半臂的距离处,胤礽方才停下脚步。
身为太子,胤礽本就贵气天成,又有几十年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养成的莫大威严,此时又是这般居高临下,意味不明的望着你,换做旁人可能早就心惊胆战了。
然而瓜尔佳氏只轻颤了下,再开口时早已不见波澜。
“妾身有意为家中一小辈留下退路,于殿下便等同于背叛,此为罪一。”
“妾身有意误导旁人,借殿下之名,行狐假虎威之事,此为罪二。”
“妾身为达目的,谋算殿下亲侄,此为罪三。”
“而这最后一条,也是妾身万死不足以饶恕之罪。”
冰凉的地面上,瓜尔佳氏又重重叩上一,沉声道:
妾身借殿下之名,行谋算之事,事到如今,却还要殿下在皇阿玛处,在诸王臣公处,替妾身担下此事臣妾罪无可恕”
说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从一开始算的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这位太子妃啊胤礽忽的一笑:
”既然太子妃说完了,那便伦到孤来了太子妃如何以为孤一定会心甘情愿替你担下此事”
“其一,太子妃这般急于寻求后路,倘为旁人所知,轻则会使本殿下威严受损,重则会使部下人心生乱。”
连你的结之妻都不信于你,忙于寻求后路,如何又能使旁的人信服
“其二,常言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倘本殿下连家都齐不了,枕边人都管不住,如何治国理政”
“其三,若是此事一旦为皇阿玛所知,依皇阿玛的性子,本朝不会存在被废弃的太子妃,你的下场便只有早逝这一条路走。不论十几年的情分与否,你的能力确实有目共睹。宫中四妃根植已久,势力庞杂,等闲之人难以应对。而新任太子妃,可能有的变数实在太大了些。”
届时,光是可能会有的嫡子,也会使东宫生就种种乱相,给人以可乘之机。
“所以,孤的太子妃便觉得,孤在权衡利弊之后,只会有认下这一条路是吗承认是孤借此拉拢四弟,而非你瓜尔佳氏急于寻退”
心中算计被对方一一道出,早前一直心有成算的瓜尔佳氏此刻不知为何,竟是生出无限恐慌,身子也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果然下一刻便听对方道:
“可太子妃猜错了一点,
“孤这一辈子,最恨受制于人,失去的威信孤可以重新拿回来,浮乱的人心孤也可以一一平定,至于最后一条”
我爱新觉罗胤礽,从来不惧变数二字
瓜尔佳氏抬头,自下而上望着眼前这一身傲骨,孑然而立的太子。枉她自认聪明才智,极善人心,以往种种,几乎没有失手之时。
然而此时此刻,她才恍然明白,从始至终,这些年来她竟是从来没有真正看清这位枕边之人。
所有人都能看到,随着皇阿玛日益年长,身子却依旧康泰。便是太子往日里也总要避其锋芒,行事也愈趋于中庸,事事权衡利弊等闲不愿出头。
然而直至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眼前之人
他可以为皇阿玛弯下脊背,但一身傲骨,从不曾折下半分。
他可以事事求全,权衡利弊,但原有的锋芒,他也从未失去。
看着这样的太子,瓜尔佳氏突然觉得自个儿先前的种种考量都成了笑话一般,荒唐至极,又可笑至极。
然而就在瓜尔佳氏心生绝望之际,却突然听眼前之人淡淡道:
“钥儿额娘的身份,只会救你这么一次好自为之吧”
“殿下”
明明达成了目的,可这一刻,看着眼前之人一步步走远,瓜尔佳氏竟生出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仿佛深海之中,再也找不到一块儿可以支撑的浮木。
“还有,太子妃约莫还不知晓,今早四弟过找过孤了。”
临出殿前,胤礽突然开口道:
“自来人心二字最难衡量,而你所估错的人心,从来不止本殿下一人”
这世上,原也是有人愿意透过利益繁杂,穿过层层迷瘴,斩钉截铁,不带丝毫犹豫地选择相信他的为人。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