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城中的百姓没见到王总管出来巡城,问过张知府才得知他病了。
自从金兵兵临城下,锁死太原城,已经有二百五十余个日日夜夜。
期间,无数的男人为了保家卫国战亡,众人身处战火荼毒的恐惧中。
女人们在失去家中顶梁柱后,眼前看不到光,仿若只剩熬日子,若不是为了家中稚儿,她们也许会随着当家男人一起去了。
然,神明仁慈,在城破的那一刻,天降七彩神冰,砸退了蛮狗。
这一刻,他们仿若寻到信仰,重新被注入了生机,可是带领他们赶走金兵的王总管,却病重了。
男女老少纷纷跪在街头巷尾,朝着上天跪下额头,为王禀祈福……
王禀从昨夜昏睡到日上三竿,依旧浑浑噩噩。
他轻捂着心口的白玉璧,眉心紧蹙,整个人苍白消瘦,仿佛被抽空了精气神一般。
“七世祖,您怎么了?”
此时,王禀听到期盼已久的声音,疲软的眸子乍然一亮。
“乖囡,世祖爷爷没事,歇歇就好,你别担心,倒是你,可好些了?”
她七窍流血的画面,让他揪心的疼。
王蔤长的很好看,哪怕不施粉黛,也不掩出挑的姿容。
但此刻她把自己捂在棉被里,声音闷闷的,长发乱糟糟的,呈现在白玉璧里黑咕隆咚的画面里,堪比鬼片。
王禀下意识的抓紧了身上盖着的草席。
多好的孩子,即使到了阴曹地府,依然挂念他这个老东西。
“乖囡放心吧,马革裹尸是武人的最高荣耀,我已经活的够本,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去下面找她。
待时,他会用毕生保家卫国的功德,护她投个好胎,不再受蹉跎之苦。
他说的轻缓,似是怕惊到她。
“您身上怎么盖的草席?这个御寒不行吧?”王蔤不喜那种悲切,眼尖的发现老祖宗条件艰苦,刚好岔开话题。
从棉被里伸出小手,摸到手机,抓到被窝里,快速搜了一下。
要等到南宋后期,棉花种植才能扩展到长江流域,棉织业也随之兴起。
北宋的兵卒一般以粗麻为主,贵族倒是有皮草、丝绸和蚕丝被那些,但七世祖明显是艰苦奋斗的那一小撮人。
“等我找机会,给您那边送点被褥啥的,绝对比草席保暖效果好。”
手机光映照在她的小脸上,光影变换,一会儿白,一会儿绿,一会儿蓝。
“你一个小姑娘生活不易,岂能为难你帮忙张罗那些?
前个弄来不少辎重,这草席就是其中的战利品,原先的都已经煮完吃光了……
嗨,不提这个。
以后我家乖囡先挑,剩下的再上缴朝廷。”见惯生死的王禀,发现乖囡明显是活人,心下没来由的一松。
自己也说不出为何会觉得她一个普通小姑娘非同寻常,可莫名就从心里有几分依赖。
“贵宾808号病房,营养餐到了。”病房外,传来护工送餐的声音。
“请进。”
护工是位五六十岁的大姨姓张,帮王蔤摆好小餐桌,就准备离开。
“阿姨,我胃口大,这些吃不饱,要是回碗续杯,还加钱嘛?”王蔤穷惯了,心里又惦记着七世祖,腆着脸开口。
“等会啊,我发个信息问问领导。”张姨本想拒绝,但看她身板消瘦,年纪和她闺女差不多,不免有些同情。
领导回信很快,表示只要是给VIP病房都派送完,剩下的饭菜,就可以给王蔤回碗,但要求她必须空碗,不能浪费,否则罚款。
这可太好了。
“天底下还是好人多啊!您替我谢谢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