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完年,大队里还不用上工,大家都闲着,纪瑾瑜天天和刘青青他们去海边赶海钓鱼。
年初六,畜牧站的包兴旺突然来找纪瑾瑜。
原来是包兴旺期待已久的畜牧技术交流大会,终于来了,地点是在海宁省,纪瑾瑜大堂哥纪石英下乡的省份。
上次纪瑾瑜代替畜牧站的人去琼岛支援了,包兴旺觉得这件事也应该告诉纪瑾瑜一声,不管纪瑾瑜要他们帮忙带信和东西,还是她想一起去技术交流会都可以,就当是谢谢她。
有这机会,纪瑾瑜当然是要一起去了。
知道纪瑾瑜又要外出,周旻很羡慕,他感慨道:“果然人还是要有点技术在身,像瑾瑜这样,下乡了也可以到处行走。身无长处的人,才会一直被困在一处地方。”
周旻的话,说到最早来下乡的几个人心里去了,纪瑾瑜才来下乡大半年,就做了很多大事。
而他们这些来杨家大队下乡几年的知青,生活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犹如一潭死水。
纪瑾瑜没来之前,他们觉得现在的这个形势,他们只能安于现状,是纪瑾瑜让他们看到,下乡了也能有无限的可能性。
“没有技术和知识就学啊,提升自己,不论什么时候都不晚。学会了,当下可能没有用,但是说不定哪一天就用上了。”纪瑾瑜微笑着看向大家。
“以前,我也不知道自己学的医术这么有用啊,而且,我从五岁起,就开始跟爷爷和爸爸学医了,算起来也学了十来年。”
“也对,本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炼成的。”周旻更加佩服纪瑾瑜了,不仅技能强,思想也很通透。
纪瑾瑜的话,也引起了其他人的反思。
在她去海宁省的时候,知青们就行动了起来,寻找各自喜欢的东西,想办法学习,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就看书,提升自己的学识。
这次畜牧站派去海宁省参加畜牧技术交流会的人,只有王金宝一个。
本来,包兴旺是鼓励畜牧站所有的年轻人一起去的,然而畜牧站的几个年轻技术员,没有一人积极报名,看到他就闪躲,生怕被他抓包。
一群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包兴旺也懒得去强迫他们,但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王金宝,必须去,幸好王金宝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早早就报了名。
闽省到海宁省间隔上千公里,而且没有直达的火车,需要中转两次。
一路上,都挺顺利的,直到火车进入陇州地带。
陇州多山,火车经过的地方,风景很好看,纪瑾瑜很喜欢看风景。
七十年代,华夏的隧道挖掘技术很落后,穿山隧道并不多,所以火车轨道有时候会特别弯。
就在火车过一个大弯的时候,纪瑾瑜看到火车轨道上有人。
距离还比较远,没有纪瑾瑜这样眼力的普通人,看不见。
时间不等人,纪瑾瑜立刻起身往火车头走去。
纪瑾瑜在车头的第一节车厢,找到了列车员,焦急地跟他说:“列车员,前方过大弯的火车轨道上面有人,你赶紧让驾驶员停车。”
列车员被吓了一跳,他往车窗外看,什么都没看见,有些生气地说:“哪有人啊!小姑娘,你别开玩笑,火车行驶途中,轨道上有人是很严重的。”
“不信的话,驾驶室应该有望远镜吧,你去驾驶室用望远镜看,要是你没看到人,你抓我去见公安。我不开玩笑,我也知道这很严重。”纪瑾瑜非常严肃地看着驾驶员。
纪瑾瑜说得这般诚恳,也有道理,列车员便去了驾驶室,找副驾驶要了望远镜,看前方过大弯的火车轨道。
列车员拿着望远镜在看的时候,驾驶员和副驾驶都觉得他莫名其妙。
然而,下一秒,列车员突然激动地尖叫:“马上停车!前面火车轨道上有人!”
驾驶员被列车员的声音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去拉刹车。
火车在高行驶的过程中,拉了刹车之后,还是会行进很长的距离。
渐渐地,驾驶员和副驾驶肉眼也看见了在轨道上的人,是一个背着孩子的女人,就坐在铁轨中间。
火车慢慢减,在距离女人一百多米的地方停下了,驾驶员、副驾驶和列车员都被惊出了一头冷汗。
驾驶员先跟铁路调度部门报告了行驶异常,再用广播通知火车上的乘客,生了意外,要临时停车三十分钟。
然后,驾驶员才走下驾驶座,劫后余生地拍着列车员的肩膀说:“还好你这小子的眼神好,不然等我们看见人再停车,恐怕要来不及了。”
“不,不是我的眼神好,是一个小姑娘告诉我铁轨上有人。”列车员连连摆手,心说小姑娘才是真的眼神好。
“对了小姑娘就在外面。”列车员赶紧出了驾驶室,驾驶员和副驾驶也跟在了他身后。
列车员出来之后,立马跟纪瑾瑜道歉:“小姑娘,你是对的,是我眼神不好没看见人,对不起。”
“没关系,你不是故意的。”纪瑾瑜觉得列车员真没错,他确实看不见,怀疑自己理所当然。
另外,纪瑾瑜指着铁轨上的女人提醒:“别说那么多了,赶紧下去看看那女人是怎么回事吧。”
刚才离得远,纪瑾瑜只是看见有人,现在她连女人脸上的表情都看见了,女人失魂落魄地呆坐在铁轨上,看到火车开过来,没有任何的表情,怕不是来寻死的。
“小姑娘你说得对。”驾驶员让副驾驶回驾驶室,操作打开最近的一个火车门。
接着驾驶员和列车员从火车上跳到铁轨上,朝女人走去,纪瑾瑜也跟了上去。
女人看到有人朝自己走来,突然情绪崩溃,疯哭喊:“火车为什么要停下,开过来,撞死我算了,啊啊啊啊。。。。。。”
“大嫂,别激动,生活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可能眼下有点困难,但是总会过去的。”女人太过癫狂,驾驶员也不敢靠太近,这处的铁轨是高架的,距离地面有五六米高,他怕女人跳下去。
“过不去的!”女人声音凄厉地高喊,真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如此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