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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不是遗忘 只是不再提起(第1页)

林慧茹,于199o年出生,如今已34岁,在妇产科和oo后眼中已经算是高龄了。

有时候回想起来,还觉得自己才2o出头,昨天刚刚从大学毕业踏入社会,担心实习的工作被领导批评,小心翼翼的坐在台式电脑前,认真的背诵材料,勤勤恳恳的回复网线另一端客户的种种问题。我们仿佛能看到她的脸,是那么的白净,虽然不是特别漂亮,但是长的也算可人。我们仿佛看见她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挤着公交车回到单身公寓。我们仿佛看见她很疲惫的坐在老式沙上闭目,虽然她很嫌弃沙布艺又脏又破,可是这是自己租的单间,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我们放佛看见了自己罢了。

时间的机器,不断往前,往前,往前,无情又公平。

这些年来,她的同学很多都在各个行业大放异彩,有的在世界五百强公司任职,有的创业成功家财万贯,有的出国留学走遍世界……都是她难以到达的高度。不管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他们获得的成就都甩她好几条街。

而她,林慧茹在26岁的时候嫁了人,生了2个儿子,却依然像一颗蒲公英,随风飘散,茫茫然不知所措,甚至不知道会飘向什么地方落脚!可曾经她也是小镇做题家,祖国的花朵,明日的天之骄子呀!命运的齿轮在什么时候改变了方向,有时候她自己也想不通。

正想着这些,3岁的小儿子想从绘本架拿一本书,其他书本也跟着哗啦啦掉落一地。慧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从脑海的胡思乱想中抽出身来,赶紧站起来走过去帮助小儿子,再顺便把其他书本放回书架上。

紧接着又听见在马桶上便便的5岁大儿子,在叫唤:妈妈,妈妈,我拉完了给我擦屁股!慧茹一边回应着:“妈妈来了!”一边走到厕所找大儿子。当按下马桶冲水按钮,看着水流迅的冲走粑粑,好像看见了自己过去的三十多年也被冲走了,她现在不是林慧茹,只是两个孩子的妈妈,是全天下妈妈的缩影。

慧茹的生活是单调的,如一滩留在沙滩上的海水,无人问津,她没有曾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可以周末相约出去聊天喝酒,互相抱怨工作或者烦人的上级领导,甚至聊聊明星八卦或者网上购物。只有一起带孩子的邻居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或者与慧茹一样的全职妈妈,他们不需要知道她的名字,只需要记住她是谁的妈妈。而她自己本身,是在什么时候丢了呢?

阳光晒在阳台的瓷砖地板上,碧空如洗,没有一丝云朵,微风吹来也充满暖意,这么舒服的天气难道不应该在公园呆?或者穿上漂亮的衣服裙子出去约会吗?甚至静静听着歌走在马路上也是一种快乐。

现实是洗衣机在工作,里面装满了两个儿子的脏衣服,另外还有一筐老公的衣服在排队等待下一波的清洗。而每天从家里各个角落搜刮出来的脏衣服脏裤子脏袜子,甚至还有老公洗澡时随手扔的内裤,都需要她一一捡起来放在脏衣娄里,而这一切看似随手的家务活,什么时候成了慧茹的专属?

地板拖的光亮,从瓷砖中能看到栏杆上挂的衣服的倒影在随风飘扬,她又想起来当年高三班主任说的话,他说:没关系,女生只要嫁个好人家就行了。她又想起了爸爸大学毕业前在电话里说:找个轻松的工作就行,自己照顾自己,不要太累了。她又想起了奶奶说的:有什么工作都去做,不要担心工资少……

思绪总是纷乱而零散,两个儿子因为抢玩具而打起来,小儿子哇哇大哭,大儿子尖声大叫,那一刻像一把有力的手突然拽住慧茹,把她狠狠的拉回来,她快步走到两个儿子面前,看着两个儿子都不依不饶,慧茹心力交瘁,赶紧劝架。

哦,这就是她的现在的生活,她作为两个儿子的妈妈,她三十四岁的每一天,幸福但不快乐。

现在有多少女性也和慧茹一样,被困在小小的房子里,照顾孩子与家庭,没有自己的时间,碎片化的放空让她变得紧张兮兮又疲惫不堪,每天与孩子还有家务活打交道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思考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感兴趣的?思考自己是否可以重新走入社会?思考自己是否可以做一个女人,而不是某某的妻子或者某某的妈妈?只成为自己---林慧茹。

她有时候也怀疑自己是否失去了表达的能力,是否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是一个会反思自己寻找原因的人,但是往往得出的结论都是让她感到无奈的。她从什么时候主动或被动地成为了全职妈妈了呢?也许是2o17年怀孕的时候,也许更早,2o15年决定放弃自己当前的工作去男朋友的城市决心与他结婚时候?也许是更早,在2o14年认识男朋友的时候?或许,从小的经历潜移默化影响了她呢?

这些年,她看了很多女性的故事,尤其是来自韩国的《82年的李智英》,来自日本的《坡上的人家》,还有来自意大利的《我的天才女友》……这些都让林慧茹看得又爱又伤心,她无法理解会有“女性天花板”这样的字眼出现在生活中,她一直以为的“男女平等”到二十一世纪依然只是童话。

林慧茹,看似一路拿着好牌,过关斩将,来到三十多岁。她觉得自己是不一样的,可是两个儿子的日常时刻在提醒她,她只是一位极为普通的女性,极为普通的妈妈,如一头的黑,密密麻麻却毫无区别。

现在,她想记录,想分析,自己是什么时候把日子走到了今天这般模样,她想静下来,把过去三十多年写下来,或好的,或坏的,不为取悦任何人,只为自己做一个记录,也许会有遗憾,会流泪疼痛,甚至想毁灭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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