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共同的敌人当前,卡列修斯强撑着,将裂开的笑转而变成了双份的猖狂邪魅,扬声道:“三贤者若是知道弟子后人谋害他人性命,怕是会拧着你们祖宗的耳朵呵斥他们教不好孩子。”
这话就说得很重了,涉及到了别人的祖宗。其他魔法师都认识这位实力强悍,底蕴深厚的魔导师,纷纷瞪大眼睛,瞅眼双方,窃窃私语,交谈起来。
先遗世家刚刚用苏知格发疯的录像扳回一城,下一秒就背上谋杀的罪名,还被问候祖宗。
他们脸色铁青,那个看上去就很老的老头下意识挥起了魔杖,重重一甩:“卡列修斯阁下,你的言语已经严重冒犯先贤。以及你话语中的那些不实之言,是对我们家族万年荣光的抹黑栽赃!谁谋杀了?胡言!”
老头薅了一把自己的胡子,刚咆哮完就转头对西尔维诗硬气道:“首席阁下,想必您自然能够看出,我们展示的画面没有经过任何的修改。就是这个苏知格发疯企图当街杀人的经过。可是作为三十三魔导师之一的卡列修斯阁下竟说是我们谋杀在先?还望首席明鉴,还我们先遗世家一个清白!”
老头的话里话外,先把西尔维诗抬到了裁判席。裁判总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拉偏架,就算说录像作假,也要给出作假的详细手法,指出为何是作假的瑕疵处。
而这段录像没删没减没改,除非西尔维诗睁眼说瞎话,不然必须承认录像为真。
录像为真,那卡列修斯的谋杀之词天然就弱上三分,完全无法彻底取信所有魔法师了。
白发老头胸有成竹,目光如刀,直面蹙眉检查录像的大魔导师。
“假的。”
她说。
啊?白胡子老头如同被当头一棒,苍老的脸扭曲成了一个被□□的橘子。
他颤颤巍巍地说:“首席阁下,这可是在三贤者的雕像面前,在场几乎汇聚了巫师联盟所有的魔法师!您确定吗?如果您说这是假的,那假在何处?我们作为德高望重世代传承的先遗世家,有必要要求您解释您的话!”
西尔维诗理直气壮:“确实是假的,我在这段录像中感应到极其晦涩的,寻常人理解不出来的元素流动。看情况,应该是采用了高等元素反应,至少有四种元素彼此交映混合变异产生出了复等元素,再用复等元素来对应谱向光粒折射,不着声色的进行空间扭动,这才造就了画面中如此夸张而逼真的细节。”
魔法师们听着一愣一愣的。每个词都能听懂,连在一起就不懂了。
西尔维诗和颜悦色:“如果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回去自己做一下这种实验。我记得这些都不算难,只要平时读书用功,应该能复刻个七七八八,可以自己制造一些好笑的视频来玩。”
本来还有些迷糊的大家立马:“哦哦哦,好好好,回家就试试。”
平时非常用功读书的魔法师们内心:敲!听都听不懂,怎么做这个实验?大魔导师太强,已经完全不了解现在普通魔法师的水平。我们先认下来装怂,坚决不提,不追问,免得她说得兴起了要求所有人必须交一份实验作业,那就…完了!
连在场的魔导师都擦汗点头说学过学过,这种造假手法完全成立。
“怎么可能?元素反应和造假视频有什么关系?复等元素是为了使用更强大的魔法,和录像又有什么关系?光线折射是种视觉欺骗,但是又不可能变出五颜六色的光效!”
白胡子老头不愧是先遗世家最聪明的那一个,就算头已经变成了干枯橘子头,但也能强撑着找出西尔维诗胡编乱造的实验漏洞。
大魔导师眼色凉凉,现场做了一遍,反手拿出了一个白发老头嘴巴喷火的视频:“乍一看不可能,仔细一想确实毫无关联。但是魔法就是一件这么有意思的事,能把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反应结果连起来,从而变出新的作用。你们就不要继续嘴硬了。作为传承万年的先遗世家,这个法子能不能行,你们眼光不至于不如在场的学徒吧。他们可是都认可了的。”
刚刚完全没听懂,只是先点头逃作业的魔法师们:啊…对对对对,我们已经充分理解了这个魔法的奥秘!
也没看懂,所以才敢质疑,结果被打脸还被反问万年魔法世家难道看不懂的老头。勉强扯出了一个变形的笑:“那里…我们也看懂了。只是这段录像绝对没有采取这种手法进行加工,我们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而已。”
反复横跳的先遗世家已经不再被人信任,所有人交头接耳,互相低声道——
“他们还有清白可言吗?”
“说起来,清白也是三贤者带进来的词汇。他们还好意思用?”
“真难看啊,谋杀他人后造谣他被天谴,引导舆论骂了足足三天,被揭发后又拿一段录像诬陷苏精神不正常,脑子有问题。啧啧,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哪里像是个长者了。
现在好了,做假的手法被首席阁下直接指出,他们还想负隅顽抗,死活不认罪,还说自己是清白的?
他们要是清白,喜欢住在土里的咔咔鸡都一尘不染了。”
“呵呵,实力怎么样?没看到,先遗世家的万年荣光也没看到。只看到了一个不停谋杀迫害其他魔法师,人品低劣的恶贼。还用这种复杂的手法造假,妄图蒙蔽我们,呸!”
白发老头声音弱弱,坚持:“录像真得是真的,我们没有用那个手法作假!”
所有人默默的和这群先遗世家的人分开距离,无数目光落在站在中央圈子里的他们。肆无忌惮的议论声如同潮水一般,几乎让人窒息。
“他们是不是要哭了?我记忆里这帮人可是一直都很傲来着,动不动就是万年荣光?”
“笑死了,首席阁下在这里,他们也不敢怒吧。现在又不是先遗世家可以公开揍人捂嘴的时代了,他们也只是挂了个名头。”
“哭个看看,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哭泣来一定很像丧家犬吧。如果三贤者真的会降下惩罚,那肯定要一人一道雷劈死他们了。”
白发老头努力控制着情绪,不肯在大庭广众之下绷不住情绪。他咬着牙,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大家听我说,我们真的是清白的。录像没有作假,他!那个苏知格,先向我们仍的斧头!”
那张脸像是被人使劲地攥吧攥吧后扔到洗衣机又从头卷到尾再对折,每一根皱纹都能找到它对应的橘子白络纹。又酸,又涩,又不得不强颜欢笑地吃下。
苏知格眨着眼睛,觉得场上的情势变得好快。遥想最初他刚刚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明明听到了台下这些人都在跟着先遗世家人云亦云地声讨西尔维诗。
哦,还捎带了一直没出镜的他。
后来大部分人被衣服吸引,疯狂买买买,直接反水转而成了中立。局势逐渐落入下风,但先遗世家的话还是有人半信半疑的。
于是只因为苏知格出头点了一句对方造谣他被天谴。先遗世家对他重新开火,拿起录像开始第二波节奏。辱骂他,要他滚出去的声浪还挺高。
最后西尔维诗抛出一个看不懂的录像造假手法,亲自作证。先遗世家彻底消耗了最后一点人心,立场改换成了被公开处刑谴责的一个了。
先遗世家造假了吗?苏知格当然知道没有。他发疯时没意识,但清醒后也心虚的知道自己应该造成了很大的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