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狭窄的土路旁,唯一存活的野草被灼热的阳光晒得干枯,只轻轻一踩便能听到枯叶粉碎的声音,再抬脚时那草已紧贴在地面上,彻底没有了生气。
“就是这里了。”言淡远远见着院子前守着的两名捕快,快步朝那处走去。
这个村子离京城不算远,名为栗村,受这次旱灾的影响也不小。
捕快们路过见着的村民都饿得瘦脱了相,一个个脸颊凹陷,目光呆愣,衣服松松垮垮得挂在身上,仿佛骨头架子都要直接掉了出来。
“太惨了。”
“老张就这么一个娃子。”
他们遥遥望着屋子,却只是坐在门口小声叙话,感慨两句都是苦命人,已没有力气再多做关怀。
走到院子门口,便听见里边男子的哭诉声。
“老天不公啊,让我可……给你买糖葫芦,回来吧……可怜的儿啊,你还那么小。”
他的声音不算大,甚至是有气无力,不甚连贯的。
即使听不清内容,也听得人心里酸。
言淡走近最大的那间屋子,慢慢推开那扇摇摇晃晃的木门,一股难闻的臭气立刻涌出,弥漫到院子里。
这味道十分复杂,有酸有腐有臭,多种融合在一起。
就连经验最久的捕快都有些受不住,用手捂住了口鼻。
言淡压下那股反胃的冲动,仔细观察屋内的情形。
正对门的窗下有个打翻的夜壶,里面的排泄物早已落在了地上,屎啊尿啊活成一滩,一直流到了床边。
一个大约十二岁的孩童躺在这摊液体中,裤头上全是异色,周围还有几个沾染了恶臭的几脚印。
尸体似乎被翻动过,后背前胸都沾染了些排泄物,应是晨间其父现尸体时留下的痕迹。
几个乌蝇欢快飞舞着,一会停在地面的脏污上,一会又停在尸身上……
“呕……”
有捕快忍不住冲出了院门。
“捕头,我……呕……”
又一个捕快冲了出去。
言淡难以忽视掉门口呕吐的声音,瞥见连呈等人也有了些反应,忍不住说道:“让他们远些吐……”
“是。”
等到声音渐渐消失,她再次将注意力放在屋子中。
尤悠已熟练避开地上的痕迹走到了尸体旁,他面色冷静,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无法影响他,就连言淡也不得不佩服他的专业度。
这屋子十分简陋,除了一张破破烂烂的床,便只有个木桌。
木桌上放了个破碗,碗里空空荡荡,什么都不剩。
言淡拿起碗看了看,外侧表面有层薄灰,内侧却十分干净,只留下了一点点白色壳子,似乎是什么凝结而成。
有些像是米汤的残留……
这碗应是近期用过的,里边的粥水孩童十分珍惜,吃完了不说,连碗底也舔了一遍。
看尸体表征,死者死前应是上吐下泻得厉害,严重些会引起重度脱水。
不过也可能是中毒而死,腹泻只是中毒的初步反应。
言淡走到近处,觉尸体的上方并未出现黑字标注。
说明这不是人为计划导致的死亡,甚至连误杀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