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漠看了她很久,微微叹了气,“你若什么也不求,怎么能叫扯平?”
“我不需要你回报什么。”
“至少让我看看你的眼睛。”余子书缓缓抬手,很温柔地捧起她的脸,生怕动作重了一分就让她退缩了。
禾锦的手指扣得越来越紧,睫毛不安地颤抖着,当那双冰凉的手拂开她额前的头发时,她还是没有面对他的勇气,别开了脸。
“不要看……”她的声音微微发抖,几乎带着战栗一般的请求。
不要看她的脸,已经被幽冥之火灼烧得面目全非,也不要看她的眼,已经化为恶血和眼睑凝结在一起。
她在他心目中,应当是一个能毁天灭地的王女,而不是一个费尽修为、毁尽容颜的废人。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缓缓低头,轻轻吻在她眼睑之上,不带一丝情欲的吻,却能让她浑身都被火烧起来。
禾锦一直退一只退,直到无路可退,只能被迫接受他的怀抱。他捧住她的后脑勺,轻轻将她靠在自己怀里,轻声道:“我脖子后面的印记从未消散过,我想,我还是有些喜欢你的。”
闪电照亮整个屋子,映在他们二人身上,紧得没有缝隙。
禾锦在发抖,浑身都冰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能紧紧抓住他的衣襟,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难受得快死掉了一样。
“若我这话说得还不算太迟,你也还愿意,不妨就和我在一起。”他说得太过平静,语气都不曾有半点波动,“只不过神魔不能通婚,我也承诺不了太多东西。”
她颤抖着问他:“你说这话,是认真的,还是因为怜悯我?”
余子书的神色仍然淡淡的,不急不躁地回她:“神怜悯众生,是为仁,我与你一起,是为情。”
禾锦感觉胸膛里的那颗心都快不跳了,她等这句话似乎已经等了上万年,如今终于听到,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真的是余子书?”
他笑了一声,“等我治好你的眼睛,你就知道我是不是余子书。”
窗外忽然砸下一个惊雷,“噼啪”作响,闪电亮得吓人,扰得人心慌意乱。
房门被直直踹倒在地,靳褚提着一把长剑直奔而来,狂风鼓起他的红袍漫天飞舞,发丝如血,眼如妖媚,犹如地狱归来的修罗,厉声道:“够了!余子书,我要和你决一死战!”
余子书缓缓转身,眼中的圣光能化解一切戾气,“靳褚,你闹了两万年,也该够了。”
正面对决
靳褚双目赤红如火,什么也听不进去,他提起剑直直刺向他,猩红的剑气充斥着整个屋子,灌入他全部的力量。
余子书一手抱着禾锦,一手结出金光屏障,不断后退,轻易就化解掉这强势的一剑。
靳褚收回长剑,搅起漫天风云,催雷引电。余子书也丝毫不惧,手中凝出一把无形的剑,剑气锋利得可怕,能摧毁一切。
禾锦察觉到什么,突然抓住余子书的手,“不要打!”
余子书略微一迟疑,靳褚的剑就刺向他的心窝,剑气搅动风云。禾锦毫不犹豫,转身挡在他面前,“住手!”
靳褚强行逼自己收回去,剑气严重将他反噬,震伤了五脏六腑。与此同时,余子书也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开,心底一阵后怕。
禾锦看不见,自然不知方才有多危急,那剑就离她鼻间一寸,若不是靳褚及时收了回去,只怕要刺穿她的脑袋。
靳褚扶住胸口,疼得话都说不出来,还是要厉声骂她:“你不要命了吗?”
禾锦反驳:“是你不要命了。”
“呵呵。”他低低笑了一声,鲜血将他的嘴唇尽数染红,似嘲似讽,“我这贱命一条,拿来也无用,你别把我想得太好,你若敢跟别人跑了,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你不得安宁。”
禾锦简直要被他气死,什么跑不跑的,说得太难听了。她正想将他数落一番,余子书伸手阻止了她,自己往前站了一步。
他说:“靳褚,你对她纠缠不休,只是因为打翻了那份七情六欲,影响了你。”
靳褚矢口否认,“什么狗屁七情六欲,我不知道。”
余子书丝毫不受影响,继续道:“两万年前,你就是因为此事才被逐出神殿,终生不得召回。”
提起此事,靳褚目光都变得凶狠了,“若不是因为你,我怎会打翻那份东西?”
“那你知道,那份七情六欲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靳褚下意识地回避这个问题,可是余子书没有给他回避的机会,“那份七情六欲,装的是对一个人的情。”
禾锦心里突然一紧,还没理清思绪,就被余子书握住肩膀,轻轻往前推了一步。
“这就是你为什么会纠缠她的原因,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那份七情六欲,你莫要再执迷不悟了,伤人伤己。”
靳褚狠狠盯着他,冷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禾锦一时间思绪万千,她竟是问了他两个字:“当真?”
“十七,你别听他胡说,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从来都不是因为什么七情六欲。”
余子书不急不躁,继续道:“你打翻的那份七情六欲,是我的。”
“轰隆”,惊雷炸响半边天,猩红一片,犹如血色蔓延。
“你对她的喜欢,是我的,对她的纠缠,是我的,对她的执迷不悟,也是我的。”他的声音轻得落不到实处,却狠狠砸在禾锦心上。
她简直不敢相信,连退了两步,直到退到余子书怀里无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