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南宫仆射抽出绣冬,刀光如月华般绽放。秦长安面色不变,一掌破去刀芒,同时将李仪山远远推开。春雷随之出鞘,龙吟声响彻云霄,直指秦长安的头顶。秦长安侧身一闪,巧妙避开,春雷蕴含的浩瀚刀意竟未伤及其衣物,就被他以肘击挡回。南宫仆射借力后退,瞬间与秦长安拉开了距离。
李仪山满腹疑惑,不明两人何故突然动手,只听秦长安轻叹:“是否害怕一旦松懈,就会忘却一切?”
“因此不顾一切提升武道境界,迫使自己在三十岁前成为天下第一。”
南宫仆射面容平静,面对这个初见即看透她心事的少年,缓缓说道:“我别无选择。”
秦长安点头道:“那就放手一搏吧。”
南宫仆射沉默片刻,忽然一笑。
秦长安略显恍惚,次展露笑容的南宫仆射轻声道:“多谢。”
秦长安想了想,道:“不必言谢,打完后陪我喝杯酒即可。”
南宫仆射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好。”
第十二章道法高深如龙
南宫仆射足尖轻点,身形如箭,直向秦长安疾驰而去。然而,转瞬之间,她竟似未曾移动半步,回到了起点,静立不动。对面的秦长安,仅是轻轻挥袖,仿若拂去微尘。
那一刻,南宫仆射分明已至秦长安面前,正欲拔刀,却被对方轻轻一挥袖,无丝毫抵抗地退了回来。在那电光火石间,她仿佛感受到了一座巍峨山岳的威压,又如同一叶浮萍,被东海的巨浪裹挟,随波逐流。心中蓦然浮现出一句话——“道行深邃,如龙腾云”。
这不是气机深浅的差异,而是境界的鸿沟。南宫仆射在随徐奉年北上凉州之前,已晋身一品高手,进入听潮阁短短半年便登上了二楼,步入指玄之境。但在秦长安面前,她竟有种仰望高山的渺小感。
一品高手分为四境,指玄之上是天象,而天象之上,则是那传说中的秦地仙人。这意味着,这位看似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其修为至少已至天象境!即便南宫仆射性格沉稳,识破这一点后仍难掩震撼。
离阳江湖流传着十大高手之说,排名第十的“人猫”韩生宣也是指玄境,意味着指玄是踏入江湖前十的门槛。在这十人中,前三甲与后七名更被视为两个不同的层次。武帝城的“天下第二”王仙芝,新剑道领袖桃花剑神邓太阿,以及有“官子无敌”之称的青衫曹长卿,皆已踏入天象之境,尤其是王仙芝,或已触及那秦地仙人的神秘领域!
然而,无论是王仙芝、邓太阿还是曹长卿,他们达到天象境时的年龄远大于眼前的秦长安。换言之,这位少年虽只有十五六岁,却已有与邓太阿、曹长卿并驾齐驱的实力!
为何江湖从未有过关于这位天才少年的传言?南宫仆射深吸一口气,尽力摒除杂念。
秦长安从容站立,双手背负,面上带着温和的微笑。刚才的一瞬交锋,已让他大致摸清了南宫仆射的实力底细。她确实是指玄境无疑,但体内气机并不算深厚,甚至逊色于一般的指玄高手。然而,南宫仆射气机流转的度却令秦长安眼前一亮——快,快得令人难以置信,如同流光一闪!
气机流转度非随意可增,受限于肉身承受力。气机穿梭于经络,度越快,肉身承受的压力越大。武道上有所谓“人间气长千里即为天人”,意指一气之间,气机在体内流转千里,便达到了秦地仙人的境界。因此,一品四境最直观的区分,在于一气能绵延多远。指玄高手,气行五百里已是极限,欲求更快,除非踏入天象,或牺牲肉身为代价。
但南宫仆射为了追求极致的气机流转度,付出的不仅是肉身损耗,更是寿命的缩短!这是自寻死路的做法,以生命的减损来换取武道上的成就,已非“武痴”二字所能概括!
秦长安心中轻叹,他明白南宫仆射为何如此。据他所知,南宫仆射誓要在三十岁前成为天下第一,亲手报仇。而三十岁之后,生死皆可不顾。她突袭秦长安,并非因言语争执,实则是视其为磨砺武道的砥石。相比在听潮阁武库中阅尽武学秘籍,与人实战,特别是与天象高手交手,对她来说更有助于武道精进。正是洞悉了南宫仆射的心思,秦长安才会有“尽管出手”的话语。
对于徐奉年,秦长安自然不满。但对于南宫仆射,他心存赏识。两人在武道上走的是相似之路,广阅典籍以助武道。只不过南宫仆射沉迷于武学秘籍,而秦长安视野更为宽广,三教九流皆纳入胸襟。
秦长安抬头望向南宫仆射手中的绣冬春雷,沉吟片刻后伸手一握。一抹紫色流光从藏书阁掠出,那是由王小屏亲手打造的竹剑,在秦长安身前旋转,仿佛通灵般轻鸣。他握住剑柄,藏书阁所在的莲花峰上,剑气顿时纵横激荡!
秦长安缓缓伸出手指,轻轻滑过那柄紫竹剑的剑身,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沉思。
一生仅此三尺剑,蛟龙当前亦敢斩。
江湖广阔,侠士何止千万计,谁不曾梦想过身披华服,骏马驰骋,手执利剑,行走天涯?谁不曾幻想一剑挥出,鬼神佛仙皆退避?
秦长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自他踏入山门,在藏书阁内埋苦读已历十载春秋。
书页翻过无数,是时候让手中的剑也舞动起来了。
他手臂微抬,剑随心动。
一剑出鞘,犹如长虹破空,剑光夺目,剑气如倾盆大雨,地面瞬息间布满坑洼!
目之所及,剑气纵横,无他物。
一旁被秦长安轻轻拨开的李仪山,瞬间被那凌厉剑意释放的威压笼罩,竟感呼吸一滞!
但就在这一刻,几道身影迅聚拢在李仪山周围。
王重阳迈出一步,挡在李仪山身前,体内大黄庭运转,将那携带着磅礴气势的剑气隔绝于外。
李仪山转头望去,除了王重阳,陈繇、宋知命、俞兴瑞以及王小屏、洪洗象皆已至,他们望向秦长安的眼神中满是惊喜与震撼。
此时,藏书阁周遭天地已被剑气充盈,即便是顶尖高手,若想介入秦长安与南宫仆射的对峙,恐怕也会在那漫天剑气中丧命!
“六师弟不是一直沉浸于书海吗?何时剑术也如此精进了!”
“这话问得没趣,六师弟的悟性何等群,读书都能领悟天象,练剑对他而言岂是难事?”
“啧啧,我就说嘛,六师弟闭关出来定是要练剑的,你看,持剑之后,更加英姿飒爽了!”
“早知如此,下山时就该为六师弟寻一把好剑回来,却被小王师弟抢先,竟然舍得将最具灵性的紫竹砍来做剑!”
“哎!小王师兄,你不是宝贝你的紫竹林,连我放牛都不允许,怎的对小师弟这般慷慨?”
洪洗象一脸幽怨望着王小屏,同样是师弟,怎就差别待遇了?
王小屏依旧面无表情,对洪洗象的抱怨置若罔闻,目光始终锁定不远处的秦长安。
陈繇等人不由大笑,别说王小屏,换了他们,在洪洗象与秦长安之间,也总会不自觉偏向秦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