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源手指动了动,似乎想拿开他的手,文毓辞身形微僵,攥得更用力了。他紧盯着奚源没什么表情的脸,像是想看透这个人的情绪,突然问道:“你生气了?”
他的脸色依然不算好看,声音听不出情绪,但紧抿的唇却暴露了他的紧张。
奚源见状轻叹口气,抬手搂住了他的肩,主动往门外走去,“没有生气,不是要回家吗?走吧,回去和你说,说到你满意为止。”
文毓辞的身体僵硬一瞬,又放松了下来,朝奚源微不可察地靠近了点。
一路无话,他们下楼到了酒店大堂,却听到了吵嚷的动静。
“经理,文总现在把我们晾在这是什么意思?至少给个准话吧。”是奚父的声音。
文毓辞和他们见面到一半,突然就面色难看地出了门,他们本来想跟着,却被酒店经理给拦住带走了,现在奚家人自然很是不满。对着文毓辞他们不敢发脾气,但对着别人还是原来趾高气扬的样子。
这酒店是文氏的产业,经理自然不敢做上司的主,却也不敢得罪这些和上司关系不明的人,只能赔笑脸让他们多等会儿。
“爸,他们下来了!”奚源那个便宜弟弟眼睛尖得很,一下就看到了刚下来的奚源两人。
奚父看见奚源也是眼前一亮,忙推开那个经理上前两步,“奚源,你也在啊,是特地过来的吗?”
他目光扫过文毓辞略带阴沉的脸色,再感受到两人身边萦绕的低气压,心中顿时有了计较,这怕是为着文毓辞赶他们走的事吵架了啊。他就知道奚源嘴上说的再难听,但一定不会不管他们的。
奚父的心思一下子就活络开了,如果是这样,也许不是一定要离开海城
文毓辞察觉到他的打量,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中满含警告。奚父接触到这眼神,顿时一个激灵,那点小九九也被按了下来,毕竟文毓辞可不是好惹的,连左柳枫都玩不过他,他们又算什么。
但到底不怎么甘心,既然注定要走,那能多捞一点就多捞一点。这样想着,奚父装模作样道:“奚源,文总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们准备这段时间离开海城你也不要怪文总,这是我们自己的决定。”
说罢,他还敢怒不敢言地悄悄看向后面的文毓辞,装出一副忍辱负重有苦说不出的样子,摆明了有苦衷,就等着奚源张嘴来问。
文毓辞怎么会看不明白奚父这点小心思,他指尖下意识用力,但不知为何,最后到底什么也没说。可能是因为事已至此,他就算撇清也撇清不了;可能是因为既然奚源说了并不在乎这些人,他想看清奚源的态度;更可能是因为他那点危险的想法已经控制不住了,也就无所谓奚源是个什么态度了
他幽深的目光看向身侧的人,甚至带上了点挑衅:是的,他就是威胁了奚家那些人,所以奚源会怎么做呢,会替他们求情吗?会为了他们和他吵架吗?甚至会想离开他吗?
文毓辞不知道,但他想,若真是如此,也许他就能坚定那点还在犹豫的念头了。
就算奚源满怀怨恨,也好过让他眼看着这个人离他而去。那样的事情,有过一次就足以让文毓辞刻骨铭心了,他不会给奚源第二次机会了。
奚源倒没有注意到文毓辞略带危险的眼神,他现在心情不算好,实在没有心思搭理这几个罪魁祸首,他不耐地看了奚父一眼,当即嗤笑道:“你爱走就走,关我屁事。”
奚父没想到他是这么个态度,那点装出来的隐忍不敢言就僵在了脸上,看着甚至有点滑稽。
可就算奚源不接茬,他也不能就这么放弃了,便只能干巴巴道:“我们家现在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要是离开了海城,生活恐怕会更加艰难。你既然和文总关系这么好,能不能”
“不能。”奚源眼都不抬,毫不犹豫就打断了他的话,“还是那句话,关我屁事。”
奚源不准备和他们掰扯浪费时间,当即就想拉着文毓辞走,“劳驾,让个路。”
奚父目的没有达到并不甘心,本来还想纠缠,但瞥见文毓辞略带寒意的眼神到底还是不甘不愿地让了开来。
奚源甚至懒得多看这些人一眼,毫不客气就准备离开。但不知想到什么,他刚走出两步脚步微顿,又重新转过了头,“等等,还有个事,毓辞之前给了你们多少”
听到这话,奚父脸色一喜,以为又有了指望,旁边奚家的其他人也同样一脸欣喜。
文毓辞见状垂下了眼睛,没让人瞧见眼底起伏的波澜,果然是这样吗
他盯着奚源揽住他腰身的手,声音幽幽,听不出情绪,“我之前给的足够他们衣食无忧了,你还要再给吗?”
多给点其实也无所谓,这个钱文毓辞不是出不起,就当是花钱消灾了。比起钱,其实文毓辞更在乎奚源对奚家人的在意。
他在想当年他那么求奚源,奚源还是毫不心软地离开了,一点都不曾回头。可现在呢,他甚至没有让奚家人吃亏,但奚父只说了两句,奚源就犹豫了。文毓辞掐紧了自己的手心,突然发现原来他还是做不到不在意
奚源反应过来却是一脸诧异,“为什么要给他们钱?”
文毓辞闻言微怔,奚源已经看向了奚家那些人,“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协议作废,不管你们拿了多少,都给我吐回来。”
奚父的脸色登时拉了下来,也顾不得对文毓辞的恐惧,扬起了声音,“文氏家大业大,难道连这点都拿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