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娇这话说得可有分寸,既是道明了方才的吵闹是为何,也没有将矛头直指这些婢子们,非要陈嬷嬷给她做主处置了她们。
在这宫里,主子可以给她做主,那是施恩;她却不能请求主子给她做主,那便是多事了。
清娇一向是这般小心谨慎,她知道自己不机灵,嘴巴也笨,想在这深宫里活下去,唯有谨记这些不起眼的小道理。
让主子施恩,主子高兴,她也好过……
陈嬷嬷听着清娇这话,果然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笑意深浓了些,语气温和道,
“魏细姐自去便是,今日皇后娘娘派老奴来,便是要好好整治整治这王邸里的风气,这些奴大欺主的贱婢,老奴定不会轻饶。”
清娇露出了一对梨涡清甜,客气地朝陈嬷嬷福身道了谢,转身向屋里走去,轻轻地松上一口气。
刚进屋,她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凌厉的巴掌声。
啪——!
紧接着,陈嬷嬷疾言厉色地呵斥便响起,
“刚刚是你嚷嚷着魏细姐竟敢打你,要摁住她是吗?”
“魏细姐打没打你我可没瞧见,不过魏细姐身为主子,打你不是应该的吗?”
啪——!!
“说!是不是应该的!”
清娇转身关门,顺便也瞧见了陈嬷嬷正站在绣姚的面前。
绣姚一侧脸颊已经红肿起来,哭得狼狈凄惨,连连磕头求饶,“是是,魏主子打我是应该的!求皇后娘娘开恩!求嬷嬷饶了奴婢吧!”
其他的小婢都被陈嬷嬷凶狠凌厉的两巴掌吓得瑟瑟抖,面色煞白地惊恐伏跪。
远处院门口,隐约还有些凑过来看热闹的人,也被威吓得战战兢兢。
清娇明白陈嬷嬷这是要拿她院里这些奴才杀鸡儆猴了。
她关上了屋门,不再管院子里的动静,进屋查看起自己的东西。
屋子里一看就是被搜刮过的,她放在柜子里的小包袱也被翻了出来,摊在了旁边的茶榻上。
里面的东西被翻得凌乱,却没丢什么,毕竟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些婢子们也瞧不上。
清娇值钱的东西不多,银子也不多,她都收在了贴身的小荷包里,以防被这些婢子搜拿了去。
她听着外面绣姚凄惨的求饶哭声,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直到看到被随意撂在一旁的长绣囊时,她粉娇桃靥上的木然,再也撑不住地落成了茫然无助——
她这辈子都要在这祖宗的王府后院里,当个无依无靠、步履维艰的细姐了……
清娇跌坐在茶榻上,怅然地拿起这陈旧的长绣囊。
这是很久以前,爹爹进京赶考时,娘亲给他做的笔囊,后来他就一直带在身边,随他金榜题名,官路扶摇……
其实,清娇也曾是官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