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道唤声中,李振稍有些错愕,回头一看,却见一身绿袍的人影昂然大步而入,却正是他遣作使者的郑珏。
“汝这是?”李振下意识有些慌乱。
郑珏却不理他,只是坦然面向萧砚,叉手行礼,大声道:“萧帅所言不错,李振逼反河北诸降军、克扣赏银、私吞粮饷、以致燕地难民横行,乱军四起一事,下官皆可佐证!下官所言,乃句句属实,俱为伴李振身侧亲眼所见。除此之外,李振自知罪孽深重,欲将河北之祸诽谤构陷于萧帅一事,下官亦可作证!”
李振骤然目眦欲裂,猛然折身就要去抓挠郑珏。
“放肆!放肆!汝岂敢胡说八道!”
郑珏骇得直直向后躲闪,好在李振也马上就被帐门口的一不良人按倒在地,使之不得再折腾。
“奸贼!奸贼!”李振被按在地面,指着萧砚又怒又惧道:“你安敢!安敢!朝廷岂能被你们蒙蔽,老夫乃代天巡……”
“不是了。”
旁边,郑珏适时的小声道:“圣旨已至高梁河,陛下圣意,乃是让萧帅统摄河北,编制河北诸军,兼代天巡狩,谓之总揽河北事宜。……”
李振大张着嘴,还未吐出的声音几乎霎时哑住,脸色僵直,唯只是不可置信。
萧砚笑笑,拂手让那不良人退开,进而继蹲伏下去,问道:“李公还有何言?”
这一句平平无奇的话,却让李振突然生出一股惧意。
他猛地向后缩了一缩,从萧砚露面至此,终于有些害怕失措起来,却还不忘威胁道:“老夫、老夫有足以让你失去一切的东西,你、你,你不敢杀老夫……”
说到此处,他似是猛然醒悟过来一般,强调道:“对!对!你不能杀老夫,不能杀,老夫还有用,你我可以合作,你我合作,你想要割据河北,老夫可以帮助你,真的,老夫……”
“李公。”
萧砚笑了笑,失笑道:“你今日才说过,与虎谋皮,焉有其利?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李振脸色略变。
这番话,是他向朱汉宾说的,萧砚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
对了、对了!朱汉宾那厮在城破后,为何就没了身影,他应是头一个被俘虏的大将才对!
是萧砚,是他保下了朱汉宾!
李振大急,一把攥住萧砚手腕,急声道:“朱汉宾其人,岂能有老夫的本事?你不能杀老夫,老夫乃三公、乃……”
萧砚则只是继续失笑,拂开李振的手,轻轻道:“李公是有大本领,然而,你不死,我心难安。”
李振瞪大了眼睛,一时失声。
他看着萧砚那副温和的笑意,只觉遍体生寒,然后怒声道:“你岂敢?你不敢!老夫遣人送了……”
“你认为,我会惧否?”
“你!”李振猛地住口,进而眼睛四下瞟动,低声道:“你为何非要杀老夫?是,老夫是与你有隔阂,但老夫可立誓,从此以后必真心与你合作!还有,你杀了老夫,岂不怕引火烧身!?”
“引火烧身?”
萧砚突然发笑,进而身子稍稍前倾了些,语气不徐不缓,声音低的几乎是唯他二人才听得见。
“你该不会以为,那夜在洛阳见到的废帝,是假的吧?”
轰――
似有一道惊雷,倏的震住了李振的心神。
他当时在洛阳被挟持,确实是见到了废帝,然而他现在思来,只觉其应是萧砚假扮的。
但现下听闻此言过后,他却突然有些头皮发麻起来。
这是何意!?
这是何意!?
李振的眼睛骤然瞪大,指着萧砚,声音颤颤巍巍:“竖子,你想……”
“呜……”
身后,一不良人突然上前,一把捂住李振的口鼻,进而一只手死死的钳住其咽喉,开始发力。
李振的眼睛瞪得赤红,两条腿不停的折腾,嘴中只是呜呜的不断出声。
“割据河北?”
萧砚立起身,看都不看这位曾权倾朝野的李公,对其的生死,更是半点不在意。
我。
要的是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