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楚江不会罢休,而罗雁飞不能连累迎春班。
“班主,算了,”罗雁飞走过来,“我现在,没有什么事,我陪谢少帅去雅间坐一会吧。”马娥雪没想到他不领自己的情,也不再说话,直接让开,甚至在罗雁飞擦身而过出来的时候推了他一把。
“那么,咱们走吧,罗老板。”谢楚江笑眯眯道。
罗雁飞跟着谢楚江一步步上楼,他能听见身后小兵们窃窃私语,他着实想装作听不见,但是完全没办法,那难听的声音往他耳朵里钻,谢楚江还喋喋不休他有多想念罗雁飞。
这事实在没什么意思,罗雁飞知道谢楚江在玩他,还得赔出笑脸,谢楚江也知道自己在玩他,也知道罗雁飞勉强,然而越是这样,折腾起来越有意思。谢楚江领着罗雁飞在屏风后坐下,屏风另一边是两个小兵在站岗,坐下之后,谢楚江没对他动手动脚,只管看戏,台上常绮烟还在唱,罗雁飞就闲坐着喝茶水,没准一会谢楚江就拉起他干点什么不该干的,他还不如赶紧蹭一会谢少帅的好茶。
谢楚江茶水不喝外面的,一定要泡自己带来的,他手底下有个副官就是因为很会泡茶才提拔上来的。
“你听说没有,那个万司令……”外面的小兵在窃窃私语,罗雁飞凑到屏风边上偷听,那天他放了万里的鸽子,还在怕万里报复。
“我还没见着呢,昨天少帅不带我去。”
“我也没见到,听说是个爆椒,少帅不喜欢。”
“万青好家的,能是什么善茬。”
“罗老板听什么呢?”罗雁飞背后一凉,谢楚江叫他。
“没什么。”
“怎么不坐过来?”
罗雁飞只好坐到他身边终于捱到谢楚江看看手表要走了:“那今天叨扰罗老板了,今天我就告辞了。”
终于送走了这尊大佛,罗雁飞回后台准备他的戏,随意收拾一番,压轴都唱完了,天色很晚了,罗雁飞悄悄一看,台下根本没了人了。
罗雁飞大轴唱王宝钏,他还没上台就没人了,但是马娥雪说:“也许晚点还有人来,去唱了。”
罗雁飞满腹怨气地上了。
没想到唱了几句,就有人来了。
万里下班出来已经很晚了,她在车上坐得都要睡着了。
“少帅,少帅。”陈仰叫道。
“嗯……嗯?”万里迷迷糊糊的,头上的双马尾都蹭松散了。
“我们到了。”陈仰停车。
万里入眼就是迎春班的灯笼晃眼,迷糊着下车,陈仰扶她下来,她艰难抬眼:“他们不会散场了吧,二爷这会还在吗。”
“这个点他们刚唱大轴,我打听人问过了。”陈仰接住万里丢下来的帽子。
万里整理着自己的辫子:“那感情好,赶紧的。拿着东西。”
陈仰拿了花和一兜几个银手镯和耳环子,万里接过自己的帽子,又照着地上的水洼抹了抹没涂好的口脂,这才满意地踏进迎春班。
罗雁飞只看见是一高一矮两个军爷进来,有人就不能怠慢,唱的起劲了些。
那军爷叫好的声音像女人的声音,还有女兵?稀奇。这人倒是很会叫好,时机和劲头都非常不错,没准是个票友,也难怪那么晚,连大轴都来听。
唱完之后,那军爷开始扔东西,什么桌子,耳环,花朵之类,恰到好处扔在舞台边缘,罗雁飞捡起来道谢,下面的人只管叫好。
“军爷,我摘了头面来送您吧。”他赶紧叫道,万一对面有点头脸,他也算攀上高枝了。
“我,我吗?”万里闻言,登时脸都红了。
“您去后台吗,这会应该允许进去。”陈仰提醒。
“不了……我我我……”万里捂着双颊,烫得厉害,“他和我说话了……啊,我觉得不行,他会觉得我太随便了,因为要是和他面对面我会受不了的……陈仰,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这对我来说太过了……咱们走吧!”
罗雁飞匆匆出来的时候,两个军爷已经不见踪影,映着灯笼的光,他看见门口的水洼边上有个亮闪闪的玩意。他捡起来,是一枚军装衣袋的扣子,上面刻印简约的半个牛头的线条,可以肯定的是,谢家军的军装扣子不是长这样的。
罗雁飞张望着,没有看见刚才台下的军爷,他捡起扣子,用纸擦了擦,放进自己的衣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