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芮安走了,扔下边榆一个人撑着桌子,外面闷雷轰隆,戏剧性地给这个夜晚添加厚重的配乐。
头顶炙热的灯光烤得边榆身体更热,他想去浴室冲冷水,可轮椅突然不听使唤,几次挣扎都没能移动半分,而这时门口响起钥匙转动声音。
不是敲门声,没有任何问询,佣人不可能回来,边榆恨不得把牙咬碎,手里握着碎玻璃,用疼痛唤醒意识。
那人开门进屋,急促的脚步声像催命符。
桌子上酒瓶一堆,边榆去抓,可惜掌心鲜血湿滑,再加上意识的混乱,一个个酒瓶如同保龄球般哐当当摔了一地。
脚步声越来越近,恰巧桌子上的一个酒瓶滚到了眼前,边榆拿到的瞬间,一声嗤笑同时闯进了耳朵了——
“你可真是不长记性。”
上次中招的过程边榆已经不记得了,那次下药的人比苏芮安要精明,边榆至今都没想明白自己究竟在哪里翻了车。
那是边榆少有的与边博义一同参加的宴会,是一个慈善晚会,一众名流悉数到场,边榆本是不想去。
他那个时候跟边博义的关系不如现在这么僵,至少还认那个爹,所以在边博义说了两次后他勉为其难的露了面。
宴会上边榆认识的人不多,更别说和谁有仇了,他是喝了几杯酒,度数很低的酒,味道很香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然而宴会进行了一半,他的意识突然开始变得混乱。
边榆感觉到有人扶着他上了楼,感觉到有人开了房门,他想反抗可是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柔软过,像个没有自主意识的傻子。
房门在身后关上,边榆仅剩的意识让他感觉到屋子里只有他自己,知道锁上房门。
直到躺在床上,那种昏天暗地的感觉才有所缓解,可是精神一放松,因为紧张而压抑的燥热就再次冲了上来,他整个人缩成了团,像个烧熟的虾,房门再响,他甚至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意识挣扎在岩浆之中,炙烤着他的灵魂,难受又无处解脱的感觉让他很想一头从楼上跳下去,热意伴随的痒成了无处发泄的折磨,再后来,他感觉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温度,像是自冰山而来,却还是隔靴搔痒,再然后他终于睁开了眼睛,看清了来人——
苏珉沅。
边榆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思路,是苏珉沅总比是阿猫阿狗要强得多,但是到底强在了哪里这个想法在他心里一闪而逝,紧接着就是辽无边际的狠。
边榆强行挤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不要命地挑衅着前来收获的猎人。
他红着一双眼睛,咬牙对苏珉沅说:“想睡可以,给我。”
苏珉沅撩开他额前湿了的头发:“小狗崽子长大了,有梦想了,是好事。”
那一刻边榆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错愕还是憎恶都化成了痴缠,苏珉沅最初似乎是有犹豫的,却又发了狠的弄他,翻滚的岩浆终于彻底烧光了边榆所有的理智,在春雨滴落里,他喉咙里溢出第一声。
后来苏珉沅走了,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甚至连个温存的吻都没有,就好像拿钱办事的两个人,而边榆是被嫖的那一个。
那时候边榆挺想笑,可是笑容到了嘴边连个弧度都没有翘起来,拉长的桃花眼里满是空荡,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那次之后边榆和苏珉沅的关系彻底降到冰点,可时间是抚平一切的良药,再次回国的边榆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能坦然地在苏家人面前嘲讽,能安然面对苏珉沅,能将几年前的矛盾抛诸脑后。
可是不管伪装的再好,几年前的那件事依旧是逆鳞,在边榆再次面对同样情况下,在他又一次见到苏珉沅的时候,他恨不得将手边的瓶子都扎在这个男人身上,看着他血流如注直接下地狱。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是被动的那一个,边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记忆中的身影和现实重叠,感觉到苏珉沅想要将他抱起来。
短暂的和平就是一张虚伪的面皮,在歇斯底里中撕得的粉碎,原本还抓拿不稳的酒瓶砰地一声碎裂在苏珉沅的脚边,和着碎片的酒水飞溅到苏珉沅的裤腿上,苏珉沅恍若未觉,而边榆却因为过于猛烈的挣扎摔在了地上。
“真恶心。”四周乱七八糟,边榆趴在地上笑出了声,“真恶心啊——”
他似是感慨,自我嫌恶地皱起了眉头,紧接着胃部翻滚,伏在地上干呕起来。
边榆很瘦,毛衣都没能让他看起来健壮多少,身体起伏间甚至能看见凸起的脊骨。他胃里明明灌了那么多的酒,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因为干呕而涨红的脸很快又挂上笑容,他就这么躺在了地上。
“还要上?”边榆翻身仰躺着,看着沉默无言如同观看一场滑稽闹剧的苏珉沅,“来吧,你想怎么上?”
苏珉沅蹲下身,驼色衣摆沾上了酒气,他低头与边榆对视着:“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子。”
“能什么样子,欠操的样子呗。”边榆笑道,笑着笑着他突然猛烈咳嗽起来,桃花眼通红,不知是烧的还是呛的。
苏珉沅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边榆侧头捂住胸口,脸上表情说不出的复杂,下一秒他衣领突然一紧,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倾,与此同时边榆疯狗似的咬住了他的嘴唇,苏珉沅下意识推拒却因为最初的下风让险些载在地上,双手只来得及支撑,便也就少了空档去对付边榆。
而边榆铁了心的不打算放过苏珉沅,血腥味弥漫,和着酒香,边榆说:“我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苏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