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南陵很认真地转移了话题,与无邪商量道:“小冤家,你真的不愿换身衣衫?”
无邪抿唇,显然不愿意与他多说话,轩辕南陵却抹唇笑了:“既然你喜欢这么穿着,那我便勉为其难地忍一忍吧。你且放心,只要你愿意陪我待几天,我绝不再动任何手脚,顺带着,让人给他们送点粮草去,你看如何?”
他的语气像是在讨好无邪,看得一路的青衣童子瞪眼乍舌,疑心自家主子是不是沐浴太久,洗坏了脑子?
轩辕南陵只挑唇懒懒笑着,以秦燕归的手段,他若是在这样小小的陷阱里就先败了个一塌糊涂,那也只能算他高看了他。他秦燕归若是这么容易输的,那他还真难以想象出,这世间还有哪个对手是好玩的?这日子,未免要过得寂寞些……
一路将无邪拉出了浴殿,又拉出了诺大的山庄,无邪不解,只冷眼看着,只见轩辕南陵仍旧一手抓着无邪的手,好像生怕她跑了似的,另一手却在怀里掏了掏,好半天才掏出了一个火折子,眼见着庄内青衣童子忙得上窜下跳,似乎在往庄子各处泼洒着些什么,无邪皱了皱眉,鼻尖嗅到了些油味。
见他们洒得差不多了,轩辕南陵似有些心不在焉,随手就把火折子往前一丢,刹那间,火光高高地蹿了起来,呛得他自己都有些措手不及,抱着无邪踉踉跄跄地往后躲去,只可惜那火蹿得太快,险些烧到了他的衣袍,将素爱干净的他熏得黑了一大片。
无邪自然似没事人一般,她身上的衣服本就脏,再加上这一点,也不碍事。
“为何要烧了你的庄子。”看着那转瞬间火光滔天的藏于山间颇为隐秘却别有一番神秘滋味的无量山庄,无邪有些不解。
正忙于整理自己的衣袍的轩辕南陵见状,抽空回答道:“我那两个童子办事不力,让人跟了也不晓得。想来暗中跟随你的,必是秦燕归不放心你,安置于你身边的人。只是他们不知我的深浅,不敢贸然动手,又恐我和那些无良的山贼土匪一般,一个不快就将你给撕了,不敢轻易动手,只好往回禀报你被劫来此地的消息。我见他们走了,自然得把贼窝烧了,难不成还等着他们来剿我的窝?”
轩辕南陵回答得十分诚恳,倒像是在与无邪讨论天气一般,末了,还冲她挑唇一笑:“如何,莫不是忽然觉得,我比起你们卞国的宣王,更有气魄些?”
连自己的无量山庄都烧了,眼睛却未曾眨过一下,更无半分心痛之色,他若非北齐楚王,无邪或许会认为他此举的确挺有气魄。
“山庄烧了,你一府的童子要如何?”
轩辕南陵忽然暧昧地朝无邪笑了笑:“早知你关心他们,你既然不喜欢他们待在我身旁,我就让他们散了便是。有我在的地方,就有无量山庄,你做我的童子,我还要他们作甚?”
无邪黑了脸,不再理他。
轩辕南陵吹了声口哨,便见两匹骏马蹬蹬蹬拉着一辆华贵异常的马车来了,他笑眯眯地将无邪给抱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也跳了上去,往马车上一躺,那两匹马虽无主人指示,却也颇有灵性一般,蹬蹬蹬拖着马车走了,只留下身后不计其数的青衣童子挥泪埋怨自家主子怎的又狠心把他们给丢下了。
无邪不知这轩辕南陵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但自己的确是服了他的药,手脚无力,暂且无法离去,且当初自己随着他的童子来,也的确存了些别的私心……
这百般借口,或许,只是因为,她也很想知道,某一个答案……
见无邪这般乖巧,轩辕南陵自然不知她心中所想,只当是无邪吃了自己的药,的确是逃跑不得,不禁更加自得。
这马车跑了大半夜,一直跑得极稳,轩辕南陵自然是毫无顾忌地倒头便睡,那睡容散漫,又生了这样一幅好皮囊,任谁看了,都无法否认眼前这场景,如同入了画一般,那半支着身子睡去的男子,黑发披散,衣衫半敞,红唇艳丽,眼形上挑,又慵懒非常,无法不令人遐想。无邪大概是累极了,却对眼前的场景并无太大的反应,坐在马车一脚,不多时以开始闭目养神,这让轩辕南陵那面上酣睡,暗地里却忍不住磨牙,颇有挫败感,只觉得这小冤家,当真是没心没肺,却不知无邪那是看多了像秦燕归那样的人物,且自己那皮囊亦是不俗,自然是没有太大的反应,没教他诱惑过去,像那些童子一般,被忽悠得神魂颠倒罢了。
不知是过了多久,那原本好端端的马车顶突然被掀了起来,一阵入夜的凉风灌了进来,无邪蓦然睁开了眼睛,就像随时戒备的小野兽一般,眼底瞬间闪过一丝凌厉,然后是一片清明。
轩辕南陵也猛然地睁开了眼睛,只因原本跑得极稳的马车已经开始颠簸乱晃了,好像要把人甩出去一般,力道极猛,显然是那两匹拉车的骏马受了惊,抑或是受了伤,否则那两匹马,皆是上品,不可能轻易受惊乱蹿的。
轩辕南陵才刚察觉事情不妙,被掀去顶盖的马车忽然又被削去了一大角,那切横干净利落,显然是被人当头劈断的,大概是马车跑得太快了,那两匹马本来就是绝佳上品,又受了惊,那速度绝非常人能赶得上了,他们这才一时半会没有被波及到,只是不断被削去马车的构造。
轩辕南陵坐了起来,看向无邪,出口的第一句话便让无邪的脸一沉,是被惹恼了:“小冤家,你平时杀人不眨眼,这会不会是让仇家给追上了,要连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