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南陵?
无邪抿着嘴,神情已微冷,许久,才唇角一扬,颇有些嘲讽:“轩辕可是北齐国姓。”
那唤作轩辕南陵的男子眯眼笑了:“所以我才说麻烦要大了,我们朋友一场,你可得替我守密,回头要让秦燕归剿了我的无量山庄倒还好,若是状告到我父皇那,回去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这意思是,北齐皇帝轩辕珏对于他的所作所为根本一无所知?
无邪脸色一沉,对面的那人笑得倒是灿烂,可她却笑意全无:“北齐楚王轩辕南陵?没想到这山庄的主人竟然是你,你既然欺瞒过了天下,今日为何又将自己的身份告诉我?”
无邪心中的确有些吃惊,竟没想到这诡秘荒唐的山庄主人,竟然是北齐的轩辕南陵?如此说来,这北方叛乱,兴许还与北齐有关,那便不是区区叛乱了,分明是北齐野心勃勃,欲对卞国不利!他说话做事皆懒洋洋地不上心,可那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将北齐撇了个一干二净,全算到自己头上来了。
轩辕南陵似乎有些无辜,那张面若桃花的面庞,真真是委屈得很:“我为何自报姓名?不是你问我究竟是谁来着?你问了我问题,我当然要如实回答,你怎么还反问起我来了?”
无邪的太阳穴跳了跳,她是见识过无赖的,可没见识过像轩辕南陵这般的无赖。
“秦容可知你的身份?”
他若知道,却还与之勾结,那罪名可就大了!
“你的问题可真多。”轩辕南陵对于无邪那接二连三的问题有些不耐烦了,一手支着下巴,眯眼道:“我与秦容做买卖不假,他只让我在这平城略动手脚,便许我金银财宝无数,这等好事,为什么不做?”
无邪动了动嘴角,说不出话来,他北齐楚王,还会在乎这点金银财宝不成?
似乎是看透了无邪面上对自己的鄙夷,轩辕南陵笑眯眯地扬了唇,无丝毫愧色:“我猜,他应当是不知道的吧,若是知道,又怎敢和我做买卖?就算再傻,也总还不至于在一个外人面前内斗,让我坐享渔翁之利。初时他欲与我做这笔买卖,我原是兴致缺缺的,但转念一想,看着他们卞国人狗咬狗,斗得你死我伤,倒也挺有意思。如今的卞国……”
轩辕南陵眸光潋滟,忽有精光闪现:“早已不足为惧。”
建帝疑心重重,太子与宣王虽都是不可小觑的狠绝色,可他日若是相争,必有一败,内忧之下,必有外患,如今卞国尚是中原大国,也仅是时日未到罢了,气数大尽,必不远矣。
无邪心中一跳,似已从这放荡不羁的外表下,看穿了他的如狼野心,果真,这北方之乱,平城之困,根本就是他乐见其成之事!
“两国既已联姻,你为何又要滋事?”无邪皱眉,可若是北齐有独大的野心,轩辕珏没理由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送入虎口,嫁给秦川?
轩辕南陵摸了摸鼻子,大概是刚沐浴过后的缘故,桃花凤眼,红唇丰润,尽是妖冶邪魅:“小无邪,这你可冤枉我了,哪里是我在滋事?分明是他们自己要针锋相对罢了。你瞧,要置秦燕归于死地的,是他自己的父亲手足,这围城叛乱的,是你们卞国自己的子民,可与我半分关系也无。我充其量是拗不过你们卞国五皇子的诚意,替他烧了平城所有粮草,又派了些猎狗守住平城要塞,不容任何人通过,令秦燕归等人空守死城罢了。你看看,我的猎狗还不是都被你这小冤家杀了个精光?真是得不偿失,令我痛心,这笔买卖亏大了!”
无邪不语,他却被无邪那一双沉静透彻得仿佛带了一股神奇的穿透力的眼睛看得一阵心虚,动了动嘴皮子,不大甘心地交待道:“充其量,不过再多些煽动反心的嫌疑罢了,我怕你们卞国的那些叛军让朝廷给绞杀了,人命关天,我最见不得死人,只好送了些行军布阵的好手给他们,再赠了些精锐兵马罢了。可说来说去,我也是为你好,你何不就此起兵自立为王?再过个三年五载,杀入皇城,砍了那老皇帝的脑袋,这皇位不就是你的了?”
何止狼子野心,这嘴皮子也厉害得很,处处不忘了煽风点火!
见无邪不为所动,轩辕南陵自讨了个没趣,挑唇拉着无邪的手就走:“如今我也看出来了,这秦燕归是个狠角色,和他作对得不偿失,你是他的人,我自然不会伤害你,伤了你,他怕是要剥了我的皮,你且安心陪我几天罢。眼下你被我掳来的消息怕是已经传到了秦燕归的耳中,他若看重你,必会设法救你,但我可不能让他发现掳了你的是我,否则两国交兵,伤及无辜,生灵涂炭,罪过一件,我父皇知道了此事是我胡来,回了北齐,我的皮怕也要不保了,我的皮虽暖和,你总不忍心让人扒了给你做衣衫吧?”
你是他的人……
那五个字,令无邪心中一顿,有片刻的失神,轩辕南陵的话很多,他后头又碎碎叨叨地说了些什么,她已不再听进耳朵里,待回过神来,才惊觉这没脸没皮的无赖竟然拉着自己的手就走,无邪顿时皱起眉,挣了几挣,却发现手脚无力,挣脱不得。
察觉到了她欲挣脱自己的意图,轩辕南陵的面上很是受伤,又掩饰不住心中的得意洋洋:“早知道你是杀人不眨眼的小魔头,如何,我早有先见之明,令人给你这小冤家服了软筋丸,发力不得,否则难保你一怒之下,会不会对我痛下杀手。你这小冤家,出手从来不留情面,我害怕。”
那一句“我害怕”,说得煞有其事,令无邪的脸都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