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主動邀請和被主動邀請之間的差距嘛——
就好比前者是卡萊爾心血來潮賞臉參加活動,後者則叫院長神經突突地跳,生怕剪彩剪著剪著衝出來一群□□把樓炸了,或者乾脆把金主綁架了。
兩相對比,院長覺著還是委屈一下韋恩吧,反正錢捐了、樓建了,而韋恩一年到頭不被綁架一次反而說不過去。
「是嗎?」
「沒錯、呃——」院長呆滯了一秒,連忙回憶自己有沒有把心裡話說出去,確信沒有後才反應過來布魯斯的意思。
後者為這一瞬的停頓短促地笑了一聲。
「是、當然是。」院長腦門上的汗流的更勤了,趕緊打圓場,「活動馬上開始,兩位這邊請。」
卡萊爾唇角的弧度依舊,絲毫瞧不出被暗諷不夠格的惱怒:「我能取得今天的成就,說來還得多謝韋恩先生名下慈善基金會的贊助。」
牙尖嘴利的小子。
布魯斯哼了一聲,一副興致不高、懶得搭理的模樣。
卡萊爾笑了笑,識地閉了嘴。
3。
主動請纓果然沒好事。
隨著第一聲爆炸響起,恐懼毒氣在會堂瀰漫開來,院長極為熟練地一個翻滾躲到了結實的實木桌底下,忿忿不平地想。
在渾沌的恐懼毒氣中,尖叫、踩踏、胡言亂語此起彼伏,唯獨有兩個人的面容格外平靜。
卡萊爾饒有味地看著布魯斯緊抿的嘴巴,瞧瞧這冷硬的唇角、憤怒的眼神,同蝙蝠俠如出一轍。
他忍不住要發笑了,明晃晃的真相擺在檯面上,卻從未有人發現,所有人都是陽光下的瞎子。
趁著混亂,布魯斯行動了。
緊接著下一秒,他的手腕被一隻蓄謀已久的手迅捷、準確地牢牢攥住——
卡萊爾的表情如此平靜,好似沒有一絲波紋的水面,然而他幾乎黏連在布魯斯身上的、如蜂漿般粘稠的眼神卻出賣了他,即使他彬彬有禮地開口:
「韋恩先生,這裡太危險了,請務必讓我保護您。我向您保證,沒有任何人會在這次『意外』里受傷,包括您。」
布魯斯微微眯眼,想綁架「布魯斯·韋恩」的人很多,但卡萊爾與以往的綁匪都不同,他從青年眼裡看不到貪婪和利用,反而是某種戲謔和……非金錢意義上的貪婪。
布魯斯鬆懈了力道,做出一個他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令他後悔無比,卻又在更遠的未來萬分慶幸的決定。
「希望如此。」
4。
如卡萊爾承諾的,會堂里第二三四顆恐懼毒氣彈沒有爆炸,不僅如此,確認布魯斯沒有耍花招的意向後,他乾脆利落地讓手下給每個人注射了解毒劑。
布魯斯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綁住他手腕的繩結,百無聊賴地開口:「你要多少錢?開個價吧。我可不想錯過明晚的泳池派對。」
「很遺憾,我不是為了錢。」卡萊爾雙臂抱胸,倚在距離布魯斯有一段距離的門上,用令布魯斯不適的、仔細到苛刻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著布魯斯——
他面上放鬆實則警戒的肌肉、撥弄繩結時細微的小動作、眼神掃過武器時微不可查的停頓……
「這間安全屋至少能承受三次反坦克火箭筒的襲擊,而你被注射了三倍的肌肉鬆弛劑,所以別白費力氣解那個繩結了,畢竟我是個惜命的人,」卡萊爾頓了頓,躍躍欲試甚至可以說亢奮過頭且不懷好意地叫出布魯斯的另一個名字——
「蝙蝠俠。」
布魯斯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卡萊爾無疑是自負的,這意味著他沒必要上演「你搞錯了」的戲碼,因為對方絕不會信。
這一刻,布魯斯的腦子裡閃過無數顧慮,他露出了破綻?什麼時候?知道他身份的人有多少?綁架案的背後還有多少人的手筆?卡萊爾想要什麼?……
「別板著張臭臉,除了我沒人知道你的身份,除非蝙蝠俠打算殺人滅口——」卡萊爾故意停頓了一秒,見布魯斯對他的冷笑話毫無反應,遺憾地聳聳肩,「好吧,我當然知道你不會。」
聒噪,毫無幽默感。
布魯斯心裡無情地點評道。
對付卡萊爾這類自視甚高的愉悅犯,最好的辦法便是不予理會,只要對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反應,便多多少少能消停點。
可惜布魯斯犯了兩個認知上的錯誤,先,儘管這麼說有開脫的嫌疑,但卡萊爾的確不是愉悅犯,頂多算是金融型罪犯。
人人都知道被蝙蝠俠抓住了小辮子就得進黑門監獄或者阿卡姆,哥譚的形勢向來瞬息萬變,進去時是黑老大,出來時保不齊成了黑小弟。
企鵝人是生意人,這意味著他同某些專注搞事的窮光蛋不一樣。
進監獄?可以。辛辛苦苦賺的錢沒了?不行!!!
於是卡萊爾甚少涉及冰山餐廳旗下真正的「黑產」,他更多時候只負責出點子,以及將黑錢洗白。
就算偶爾犯事,他不光手腳夠乾淨,並且得益於美國司法系統出色的「無罪推定原則」和「保釋金制度」,至今蝙蝠電腦上卡萊爾的檔案里也只有一連串「疑似金融犯罪」的記錄。
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卡萊爾目前只是一個遊走在灰色地帶、怎麼都抓不到把柄的法外狂徒。
布魯斯犯的第二個錯誤,是他低估了自己、嚴謹點說是蝙蝠俠,對卡萊爾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