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他大姐又新得了匹小马送他,守棠喜欢的不得了,左右梅辞被他说服蛊惑,有天也试着坐了坐。
双脚悬空确实叫人心生恐惧,但最上方的空气却也是真的好,会让人觉得自由。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疯的多了,梅辞总觉得自己身上的精气神都足了不少,以至于他对守棠学武的提议也隐隐有些心动。
守棠说过他这个年纪是有些晚,但强身健体而已,也足够了。
今天还刚说好明天要去郊外学骑小马,梅辞手边却没有骑装,索性守棠同他身高差不多相仿,便拿了一件给他。
梅辞一次没穿过,颇有些新鲜,如今就放在手边上摆弄,月白给他梳发,眼看着公子哈欠一个接着一次,眼下都是晶晶亮的湿润。
晚饭吃了一整碗三鲜面,也怪不得要犯食困了。
梳罢梅辞便上床去睡,一整晚都安静度过,却不想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就被吵醒。
梅府已许久没有这样的热闹,梅辞睁眼时还有些艰难,直到月白察觉到小心进来,脸上不太好看的带出一点不高兴。
蔫哒哒的夹杂愤怒。
“怎麽了。”
梅辞撑手坐起身来,嗓音还有些柔软的哑意,困的没忍住又闭了闭双眼挣扎。
月白却是憋着一口气不太想说,开口安抚他:“没事,时辰还早,公子接着睡吧,我出去叫他们小点声。”
他这样欲言又止的模样,梅辞心下倒生出好奇来,勉强睁开眼看过去,一副真的很想知道的好奇模样。
月白对上人询问的视线忍了又忍,末了还是放低了点声响开腔:“是二公子那边…今日好像是仇府会着人来提亲,都在紧赶慢赶的收拾,也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说是晚一会有赏钱,府内侍从人人都有见者有份,这才都跟着躁动起来。”
也没听说过仇家那位表小姐对这个弟弟有意,结果竟是直接要来提亲了。
上头有个哥哥尚且待嫁,他便弄的如此兴师动衆似有炫耀之意,月白心下多少替公子觉得委屈。
梅辞听完却只听懂了一件事,那就是跟自己没关系。
当即便重新躺好钻进被子里了,眼睛一闭就要重回梦乡,还嗓音低软的吩咐月白别忘了到时辰就叫他。
他真心实意的不在乎这些事,月白心下也就勉强舒服不少。
嫁出去吧,嫁出去也好,省得没事就过来一趟碍他家主子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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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刻意搞了喜气洋洋的派头出来,但梅岑心下其实也有些不满的。
若放在以前,仇乔天天追着梅辞跑的时候,他是曾觉得她不错,甚至还追着人三番五次的示过好。
可当人真的应了要来娶他,梅岑心下又生出不甘心来。
毕竟仇家虽也富贵,但到底还不如梅府底子厚。
他若嫁过去,日子最起码也不会比现在更好了,那岂不是就要被梅辞比下去?
一想到这儿,梅岑便气的牙都要咬碎了。
可爹爹却是拿定了主意。
对着他态度强硬又坚持,非要他嫁回姑姑家不可。
“仇乔是个刻苦的,你姑姑在府内说一不二又疼你,嫁过去便只有好日子,一辈子也不用吃什麽大苦头。”
大抵是近日来心力交瘁,谈话时又是傍晚,仇锦看向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时面色有些灰败的冷淡。
果不其然,梅岑不太服气的闹起来,跟他高声了几句发现没有效果,便又开始缓下嗓音开始示弱,央着他再去挑些家世更好的人家。
“若是王公贵族,做侍也没关系的吧……”他软着腔调试图撒娇道。
如果能勾住妻主心思当个宠侍,那不比普通人户的主君威风?就像现在的爹爹,还不是要处处避着卫侧侍的锋芒。
他尾音刚落下,仇锦的眼刀便重重扫了过来,骇的人一颤,随即又冷笑一声:“你若看上的谁家,便主动上门去问问人家要不要你,反正在我这边,你就只有仇家这一条正路可走,嫁不嫁都随便你!”
这话说的难听又锐利,梅岑的气焰消下去,眼下当即便酸涩起来,他赌气一般的嘟囔开口:“有时候,我都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你亲子!”随即便起身跑了。
仇锦话都说到这份上,他自然是没有其他选择了,只不过对其的怨恨却难免更重。
殊不知仇锦看向他,心下也情绪翻涌着不太平。
刚出生的时候,他对着这个模样有几分像他的儿子也算是百般疼爱,三四年间,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他身上。
可时间一点点过去,孩子长大流露出性情,却是没遗传到他半分的聪慧,仇锦掰开揉碎的道理同他不知道讲过多少次,梅岑却仿佛一句都不往心下去,依旧急躁莽撞。
甚至于梅辞都不用做什麽,他都要张牙舞爪的顶上去,久而久之甚至都惹了梅麟厌恶。
唯一的子嗣不但没能成为助力,反而叫他处处掣肘,终于,在梅岑不知道多少次在明面上讥讽梅辞身份的时候,仇锦歇了继续再培养他的心思。
毕竟只是个不值钱的儿郎罢了,他以后还会有其他孩子,总会有一个能帮上他。
他当时这样想,却世事难料,他竟往后再没能生育……
等到后悔了再想重新养育,却已为时已晚。
仇锦打心眼里厌恶他的蠢笨,却也不忍看他蹉跎一生断送性命,他想要的那些东西是要拿命争的,就他的脑子,还是放在眼皮下护着平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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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院里门窗大敞打扫洁净,衆人忙忙碌碌的各司其职,仇锦刚用完早膳,正在洗手漱口之际便听有人通报,说是有媒人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