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谢行还有点迷茫,宁柯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便语气不变地说道:“阿行,你去下这层楼李医生的办公室,昨天好像有几盒药还没取,帮你宋洋哥去药房取一下。”
天真的小孩儿没听出来宁柯是想要支开他,毫不怀疑地就走了。
宁柯抬眼看着病房门重新合上,又过了一会儿才别过头去问宋洋:“你还有话没说完是不是?”
宋洋没想到自家老板这么快就看了出来,抿着下唇点了下头,这才接着说道:
“虽然那名司机还没醒,但是警方那边已经调取了号牌和身份信息。”
“他是今年春节过后从加拿大来到西京的移民,是个华裔,来西京之后就用一大笔积蓄注册了一个小型的互联网公司,但是生意一直不景气,接连几个月都在亏损,而且警方还调取到了他在医院的病历档案。”
“他有十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所以目前警方那边的推测就是他在极度大的精神和生活压力下,对您这个,在西京最有名的企业家产生了仇视心理。”
……听起来,还似乎是一条很符合逻辑的证据链。
宁柯的肋骨断在胸腔右侧,所以抬左胳膊的话还能稍微舒服一点,他用左手随便翻了一下宋洋放在床边的一沓文件,半晌才轻声问道:“你信吗,宋洋?”
“……加拿大。”,宋洋良久才憋出一句话出来:“我觉得太巧了。”
“但是段先生说他并不觉得这件事会是秦煜做的。”
“当然不会是他。”宁柯的睫毛掩着琥珀色的瞳孔,有些平静地说道:
“吃了这么多次亏,他不敢这么大胆的。况且他要是真想对我做什么,不至于这样大费周章。”
“那宁总觉得会是谁呢?”
宁柯一时没有回答,他靠坐在雪白松软的枕头上,别过头出神地看了一会儿医院窗外郁郁葱葱的杨树。
几分钟之后才接着说道:“最近腾云那位董事长有在国外的媒体上露面吗?”
“容廷?”,宋洋似乎愣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下手机备忘录,这才接着答道:
“最近北美的总统大选还在拉票阶段,不过前些天有一位候选人被曝出了私生活方面的问题,民意指数下降了很多。”
“容廷他们所在的党派目前算是正春风得意的时候。”
“所以……宁总觉得是他吗?”,宋洋的眉毛不觉蹙了起来:“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我们该怎么办?”
和容廷做过的事情相比的话,似乎连秦煜都不算是什么不正常的人了。
此时宋洋的语气不禁有点急:“他一旦盯上宁总您,应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总不能一直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吧?”
“别慌。”宁柯有些息事宁人地说道:“北美距离华国有一万多公里,他鞭长莫及,想要跨国对我做什么成本太高风险也太大,这次就已经很能证明这一点了。”
“我们还可以申请警方的保护,其实我现在考虑的问题是……”
“就算阿行跟在我身边也不算安全了,以后他去上大学就离开了我的视线,对于他们来说,对付他可比对付我简单多了。”
话音落下之后,病房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听见了宋洋有些犹豫的声音:“……宁总,是想把小少爷送出去吗?”
“就像之前段董对段原先生那样?”宋洋有些艰难地说道。
平心而论,在外界都还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小少爷送出国,确实相比于继续待在西京这个活靶子一般的地方更安全,而且段原的例子摆在前面,小少爷也能在最快的时间内独立成熟起来。
但是,小少爷明明那么黏宁总。
且不说他会不会伤心,就是一想自己可能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他,宋洋都会觉得舍不得。
那是他们这么多人一起看着成长起来的孩子啊。
宁柯的唇角不觉抽动了一下,搭在病床被褥上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半晌才终于喃喃开口:
“我还没想好,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
一周之后,那名林肯车的司机伤情终于稳定了下来,从重症监护室换到了普通病房。
面对警察的盘问,他似乎并没有隐瞒的意思,而所交代的犯罪动机也正是和之前警方猜测的一样,是对谢氏集团的嫉妒和愤愤不平作祟。
宁柯也提出过自己的怀疑,但是奈何不管是从手机还是银行账户,还是从个人生活轨迹,都找不到充足的证据来证明这个猜想。
最后也是由法院很快地结案了,直到这时宁柯他们也没和谢明珏说实话,只是说自己出了一个小小的车祸。
不过宁柯还是根据华国的公民权益法,向警方申请了为期半年的人身安全保护。
至少在外界看来,这件事就这么平静的结束了。
而又过了几天,便是华国高考出分的日子。
一开始谢行的成绩并没有被查出来,是直到半个小时之后才被西京市教育局电话通知了成绩,是712分。
其实近年来,华国都逐渐开始不再鼓吹宣传学生的具体高考分数,但是各个高中之间还会存在着明里暗里的分数段收集和比较。
但是至少以四中目前掌握到的信息来看,还没有比谢行更高的成绩。
到了下午,谢明珏就开始守在手机边上,挨个接受来自合作伙伴和旁支亲戚的恭喜和祝贺。
如果要是有不知情的,还要特意去打电话通知一下。
搞得严姝都在一直不停地翻白眼。
宁柯也刚刚回了几个亲近的合作方的消息,这才想起来去问谢行:“阿行想要什么礼物吗?”
现在宁柯已经出了院,待在家里静养,每天去公司处理工作的变成了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