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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趁着低头饮茶的间隙,惜棠努力忍下了已然显于脸上的惶然,茶水那缭绕的热气,把她的脸颊浸湿了。

&ldo;多留半个月也没什么,左右不需要再进宫了。&rdo;谢洵还在柔声安慰着她,&ldo;前些日子,不是还说想逛逛长安么?近来得空,我们一同去逛逛,如何?&rdo;

惜棠小声说,&ldo;都听你的。&rdo;

&ldo;好。&rdo;谢洵说,&ldo;自到了长安,又要见这个又要见那个的,我们都好久没像在临淮那样,整天待在一处了。&rdo;

在谢洵温柔的言语中,惜棠回忆起了烟雨濛濛的临淮,她和谢洵共同的家。

长到了十六岁,活在父母的家中,惜棠始终是个缄默而黯淡的影子。她无福,注定寡淡于亲缘。却没曾想在一个命运的雨日,遇见了谢洵,他给予了她真正的爱,给了她一个真正的家。

难道连这点小小的确幸,上苍都要如此残忍地夺去吗?惜棠依偎在谢洵怀里,悄悄地湿了眼眶。

颍邑长公主府,谢淼比谢洵要早一刻钟知道消息。

&ldo;阿兄怎么忽然要我们留京?&rdo;就在谢淼对面,城阳王谢涵颇有些惊疑的问。

&ldo;这有什么?&rdo;颍邑长公主很沉得住气,&ldo;往年又不是没有诸侯王随行秋猎的先例。&rdo;

&ldo;话虽如此说,&rdo;城阳王惴惴道,&ldo;我就是怕陛下……&rdo;

&ldo;陛下纵有此意,那又如何?&rdo;谢淼不屑地一笑,&ldo;我们还什么都没做呢。&rdo;

颍邑长公主的目光,越过了神色慌张的幼弟,投向了窗外一片苍青的云天。而那边,正是尹太后所居的长乐宫的方向。

&ldo;指不定是母后的意思,&rdo;谢淼说,&ldo;母后一直想让阿弟长伴身侧,不是么?&rdo;

想起一向疼爱自己的母亲,谢涵稍稍安心了些。&ldo;若是母后的意思,那便无碍了。&rdo;谢涵说,&ldo;陛下总不能违逆母后的意思。&rdo;

谢淼神情适意的说是。过了一会,又听城阳王说,&ldo;只是,&rdo;谢涵的神色微有惊惶,&ldo;若真是如此,阿兄岂不是更恼我,更恨我了吗?&rdo;

谢淼冷冷一嗤。

&ldo;为何要在乎陛下怎么想你?&rdo;她严厉道,&ldo;你忘了你想要做什么了吗?陛下的想法,重要吗?只要我们事成了,战胜他,越过他,就可以了!&rdo;

谢涵神色慌乱,只能唯唯的应是。

在尹太后的四个子女中,谢涵向来是性子最软的那一个。在很小的时候,明帝就曾把幼子抱于膝上,满怀疼爱的说,&ldo;涵儿,涵儿,&rdo;他感叹道,&ldo;你这样性子,既不像阿父,也不像阿母,那究竟是随了谁呢?&rdo;

小小的谢涵,不知道父皇在说什么。只是乖巧的眨着一双眼睛,不说话。明帝也不介意,抚着幼子的软发,只是微微而笑。就在这时,在外玩闹了一日太子回来了。

&ldo;阿父!&rdo;太子兴冲冲地地说,&ldo;快来看看儿臣今日猎的白狐!&rdo;

明帝听了,十分的欣喜,就把怀中的幼子放下,走到了太子的身边。&ldo;好孩子!&rdo;他拍着太子的肩膀,&ldo;竟比阿父当年还要厉害呢!&rdo;

太子听了,非但不惶恐,反而还得意的一笑。明帝就是喜欢他这股劲!他欣悦地望着太子,很开怀的大笑着。

太子和父皇说笑了一会,忽地瞧见了孤零零坐在榻上的谢涵。小小的一个人儿,倒是颇为有趣!太子对弟弟起了好奇之心,就走过去戳了戳他的脸颊。

谢涵看了看满脸兴味的兄长,又看了看微笑着的父亲,忽然觉得很委屈!他的眼眶一下就涌出了泪水。

太子见弟弟忽然哭了,也是慌了,急急地就看向了父皇。明帝见惯了小儿子的性子,自然不会怪太子,只能无奈叹口气,抱起谢涵哄了起来。

多年过去,谢涵早已忘记父亲当年说了什么,但心中那股难以用言语描述的郁悒之感,却是如影随形了许多年。每每面对兄长时,总是自心心腔深处油然而生,令他如鲠在喉,有苦难言。

谢淼何尝不知道谢涵在想什么!这个弟弟的性子,素来是叫她腻味惯了的。只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她总不能去寻其他异母所出的兄弟。

颍邑长公主幽幽道,&ldo;纵是母后疼阿弟,那又如何呢?&rdo;谢淼叹了口气,&ldo;母后的心头肉,始终都是陛下。虽自陛下亲政以来,母子嫌隙渐深,但真正危及陛下的事,母后是万万不会去做的……&rdo;

城阳王听着阿姊的言语,神情也是一变。他是母后的幼子,母后虽疼爱他,但比起对他的皇帝兄长的爱意,终究还是逊色了。

父皇,母后,长姊,还有朝臣,最看重的,最偏爱的,永远都是他!

谢涵的嘴角微微抽着,他望着眼前的二姊姊,所幸二姊姊还站在他这一边。他不再压抑自己心中的不甘,&ldo;爱子之情再深,若是比之权仙势,又会如何呢?&rdo;他挑起一边嘴角,&ldo;阿姊莫要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rdo;

着急?颍邑长公主当然不着急。心头这一点不能抹去的执念,早已折磨了她许多年了。她微微冷笑着,点头应了谢涵的话,两人遂顺着这个话头说了下去。

成安长公主从夫君口中知道了这个消息,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武阳侯知道妻子向来于天子亲近,有心探问一二,就问,&ldo;可是太后的意思?&rdo;

成安长公主波澜不惊地看了他一眼,&ldo;若想知道,你自己去问就是。&rdo;

武阳侯讪讪。他心知自己能力平平,公主唯恐他给府中惹祸,从不许他擅自涉及朝政。他也只是随口一问么!武阳侯有些不满,但还是耐着性子关心了长公主几句,见火候差不多,就借口有事,溜之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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