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喜红怀孕了!
这像一个炸弹在老潘家和常家炸开。
常家二老欣喜若狂,表示自己要会一直留下来伺候儿媳妇,两人的退休金足够他们小家的开支,他们腾下钱来继续给笑笑治疗。只盼着到时候笑笑的病好了,他们的大孙子也出生了。到时候小夫妻两个一儿一女,幸福美满,想着睡梦里都要笑醒了。
常远和父母的想法一样,这个二胎来得正是时候,这很长一段时间,大家被笑笑搞得精疲力尽。这个消息让疲惫不堪的小家庭和大家庭都重现了曙。
可潘家这边却对女儿怀孕却有着不同对看法。潘喜红最近这段时间的情绪和身体状况都不是很好,而且现在还着烧,一个笑笑已经把闺女折腾得没了半条命,再生个孩子那自己都闺女身体和精神都受得了吗?况且她还要上班,真的为了孩子不要工作了?这恐怕也不是上策!
宋家惠说:“要我说,这孩子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就算是要老二,也得先给喜红调理调理身体。今天是因为烧去的医院,却查出怀孕了,这事儿还真是够突然的。而且不是说不先不要老二吗,这怎么就又怀上了?”
常妈妈笑着说:‘小夫妻在一起,有了孩子,怎么都是好事儿,这也是天意。烧别吃药,扛一扛,对孩子不会有影响的。我觉得喜红身体没问题,就是为了保持身材,吃得太少。我早就说过,做了妈妈,不能什么都考虑身材!”
宋家惠说:“常远的妈啊。喜红瘦成这样那是为了减肥吗?她是一边工作一边带孩子累的。”
常妈妈笑着说:“老姐姐,咱们那时候,哪个不是一边带孩子一边上班啊?现在的女孩子都太娇气了。”
宋家惠说:“我看你对自己儿子,比对笑笑都娇。”
常妈妈被亲家母噎了一句,可依旧保持着脸上都笑意,只对媳妇说:“我们之前劝你们再生一个孩子,喜红死活不同意,我其实也挺生气的,现在天意如此,就不要再倔了!你们得理解一下我们做老家的心情。”
一向寡言少语对常爸爸,这时也开口了:“只要喜红能同意生下这个孩子,就是我们常家对大功臣,两个孩子以后我们作为爷爷奶奶都会负责到底。若是花费不够,我可以接受单位对返聘,再赚一份工资。爷爷豁出去了。”
常远赶紧说说:“爸妈,经济问题不用伱们操心,我现在也在带着学生们做项目,养育两个孩子我们自己是可以负担的。”
潘喜红一直不吭声,听到常远的这句话,嘴角不经意地弯起了弧度。常远捕捉到了妻子的嘲讽,直接问:“喜红,你说说自己的想法!我们都等着你说呢,你的意思是什么?”
“我的意思是”潘喜红望着这满屋子的人,惜字如金,“不生!“
见自己父母脸上不好看,常远对妻子说:“你不要总闹情绪好不好,平时跟我也就算了,长辈们都在这儿了。这不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说得也不算。”
潘喜红说:“常远,你这是接连有了两个大项目,就以为可以主宰一切了吗?有本事你自己生好了,我说得不算,可我就不生,你能怎么样?”
潘冠霖说:“喜红,好好说话,别耍小脾气,爸妈知道你这段时间一边工作一边带笑笑做康复,非常辛苦。我们都知道的,常远和你公公婆婆也是理解的。”
潘喜红说:“除了自己的爹妈,没人知道。他们都觉得这是应该的。”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了。
潘喜红说:“坐在这里的都是知识分子,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看得清楚,谁也忽悠不了谁。我就说几个问题,如果我们能有很好的解决方案,这个孩子我就考虑生。相反,如果我得不到满意的答案,就算再多的大道理压给我,话说得再冠冕堂皇,我也不会改变主意,考虑都不考虑。”
常妈妈的脸色极其难看,冷冷地对儿媳妇说:“那你说吧!也当着你自己的爸妈,我们洗耳恭听。”
潘喜红说:“第一,常远当初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会不惜一切代价给笑笑治疗,可到现在,我现他所谓地一切代价只是把我给牺牲了。现在常远连每天来看笑笑都做不到。那么以后有了两个孩子,他给自己的定位是什么?笑笑从小就是我父母和我一起带大的,现在再来一个,这吃现成饭吃惯了,和着到头来辛苦的还是我和自己的父母。”
“笑笑小时爷爷奶奶不想带吗?是你自己太刺儿。”
常远着急替父母辩驳,常妈妈拦住了儿子:“你让喜红说下去。”
潘喜红说:“第二,钱的问题。笑笑现在的很多治疗费都是我爸妈资助的,爷爷奶奶说拿出自己的退休金接济我们,可实际上不过是你们一家三口在港自己的日常生活费,我和笑笑长期住在娘家,怎么也能算到我们头上。
而且就算爷爷奶奶曾经一次性拿出过3万块钱给我们,可是你们在总医院检查身体,做无创销手术时,因为异地不能用医保,钱都是常远出的,几次检查加手术加在一起大概四万块。你们还赚了一万,而我父母为了帮我们减轻负担,拿出真金白银就不提了,而且一个1ooo多块的羊奶粉都不喝了。他们也没有表过功。”
常妈妈的脸涨得通红,额头都因为儿媳当面说这些小事儿,冒出汗来。
潘喜红说:“所以,未来养育两个孩子,并且笑笑是这样花费巨大的孩子,未来的花费不是想象的那么轻飘飘,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出?最好白纸黑字的写下来。”
常远说:“你好歹也是博士生,大学老师,怎么跟个小市民一样斤斤计较,都是一家人,算这些账,有损你的气质。你简直就跟家庭妇女没有两样。”
潘喜红继续说:“第三,我这次职称没有评上。大家应该看到,现在一个笑笑已经把我的职业生改变了不少,如果俩孩子,我的职业生涯可能就要被全面边缘化,这些帐又怎么算?”
常远说:“都是一家人,你怎么什么都要算账呢额?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你是孩子都妈妈,你是我的妻子,你是潘家的儿媳,你跟谁算呢?”
“自私?”潘喜红笑了,“在我家,大姐从小是大公无私的,我确实自私一点。可我从不藏着掖着,至少表里如一,所以我能接受和我一样的人,受不了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我身都不说,你们把漂亮话都说尽了,表面上你好我好大家好,吃苦受累没钱都我和自己都父母承担,我可不想未来这么憋屈过日子。”
空气里弥漫着异常复杂的气息,本来其乐融融的假象也变得针锋起来。
潘喜红说:“第四,老二如果生下来。爷爷奶奶能留下来照看多久,家里的老奶奶已经9o岁了,为了给我们贴补家用,您还要回去接受返聘。那就是说将来照顾孩子还是落在我父母的头上。最终一切的一切都是累我和自己的父母,你说了这么多,没有一件是落实的。”
“第五!”潘喜红说着,眼圈忽然红了,“第五,如果生下来第二个孩子,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也和笑笑一样呢?到时你们会会怎么办?跟我离婚是不是,那我岂不是事业没有了,漂亮的外貌也没有了,人也不再年轻了,自己一个人照顾两个这样的宝宝,还要搭上自己年迈的父母,以后拖累自己的姐姐和侄子,你们只需要一个月付抚养费而已。
如果常远你在没有再婚的时候,事业突飞猛进,或许抚养费还能痛快,等常远再婚后,恐怕就连抚养费也像是施舍了。如果你再婚后生的孩子是健康的,那心里就不会有我孩子的位置,如果你再生的孩子是不健康的,那你就更无暇顾及我的孩子。”
常远这下彻底爆,他把手边的茶杯摔在了地上,大声说:“潘喜红,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母亲,竟然诅咒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为什么你要把我和我的父母都想得这么不堪呢?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你写小说呢?”
潘喜红说:“因为我不是没文化的家庭妇女,我是读到博士,站在讲台上教书育人有独立人格和独立分辨能力的老师,不会被人三言两语就pua。未来什么情况,我自己看得很清楚。”
常远说:“我越来越觉得你就不正常,笑笑就是遗传了你的基因,神经病。”
潘冠霖怒斥道:“常远,你过分了啊。这是谁的家,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两个老人,跑到这里来摔杯子,骂老婆。你在家还了得?你媳妇说得话比较刺儿,可很多地方也是事实,就拿你对笑笑的态度来说,就是越来越嫌弃。我们都看在眼里,读再多的书有什么用,对自己对孩子都这么算计,都在计较得失,都拿去和人攀比,你这书都读到狗脑子里了。”
就在这时,常父忽然对潘喜红:“喜红啊,就当我求求你行不行?生下这个孩子。我们全家一起求求你了!”
潘喜红远远地看着公公,斩钉截铁地说:“不行!没有回答我的几个问题,这个事情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潘喜红抹干脸上的泪痕,转身跑回了屋里,从儿童栅栏里抱出独自呆的女儿,紧紧地抱在怀里。她和常远是年少相爱,郎才女貌,走到哪里都是羡煞旁人的一对。更准确的说,是常远在一直追求她。
可生了孩子之后,自己的身材开始走样,她及时健身补救了,她事业受到了阻碍,她拼命努力希望不落人后。可还是常远的事业蒸蒸日上,她自己的事业停滞不前。得知笑笑得了这个病,她更是诚惶诚恐,生怕常远对自己的感情会生变化。
可是时至今日,她努力了很久,常远却变得越来越陌生,对自己和笑笑的态度越来越‘嚣张’。她觉得自己活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所以任何的委曲求全也都没了意义,她宁可做回傲娇自私的潘喜红,至少心里痛快。既然他们根本就不想给笑笑更多的爱,那她也没有什么理由继续惯着他们,索性就把一切说开。
她觉得婚姻走到了现在,现实把她生命里很多不堪激里出来,比如会对丈夫患得患失,会把他不好看的脸色归罪于自己,会因为女儿的病认为亏欠丈夫潘喜红在知道自己再次怀孕后似乎瞬间清明,既然为母子刚,她已经做好了独自照顾女儿的准备,那她为什么还要委曲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