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的工作人员戴了一宿的耳机都没有生什么特别的异动。夜里时不时有人看看凌昺,现这家伙居然睡得还挺香。
有人忍不住好奇,问谭以观这人到底把钱还了没有。谭以观说没还,可能要打水漂,听得一伙人看凌昺更没有好脸色。
谭以观这时找到一名下属,“芙蓉,你这几年一直负责登记咱们一处经手的案件信息。你有没有遇到过那种活人被占据身体,彻底被控制的?我不是说鬼上身,而是那种表面完全看不出异样,非常灵活的控制。”
遇芙蓉生得一张娃娃脸,卷头,认真思考半晌说:“没有啊头儿。不管是被妖魔鬼怪哪一种控制,行为上都会有一些异常。你说的这个听着怎么那么像小说里的灵魂穿越呢?”
谭以观:“……那你说有没有从古代穿越到现代的可能?”
遇芙蓉听得呆了呆,接着猛摇头,“头儿,时间可以无限收缩和拉长,但是不能倒流或跳跃到未来啊。呃,起码目前的科技水平还不能。所以我们看到的鬼怪都是经过时间自然流逝与我们相见的,他们从某一刻就一直存在,而不是突然过来……头儿,你、你没事吧?”
谭以观说:“我能有什么事?还有,你在这工作你还讲什么科学?继续干你的活去。”
遇芙蓉小声说:“可是我到点下班了。”
他们一处的工作人员有两种不同的工作模式。有全日制,还有两班倒。全天制是上二十四小时休四十八小时,一般是纯文职,比如她。两班倒是上一周早班再切一周晚班,比如段虎房龙他们这种文武全能型。
谭以观挥挥手示意下属赶紧走人。
遇芙蓉拎上芙蓉花手工包冲向停车场。
郊区离市里远,他们工作性质又特殊,所以待遇很好,吃得好,还有班车接送。但遇芙蓉没上班车,她眼看跑到班车旁边时赶紧一个急调头到另一边的一辆房车旁拍拍车窗。
“龙哥,开门!”
“怎么了芙蓉?”房龙打开车门让遇芙蓉上来。他的车里全都是各种实验器皿,瓶瓶罐罐摆了一排又一排。这车上头可以做很多化学实验。
“龙哥,你说头儿他是不是也……”遇芙蓉左右瞅瞅,明明也没看到第三个人,但还是压低声,“你说头儿是不是也被凌昺给迷住了呀?他刚才问我古代的灵魂有没有可能穿越到现代!你说这像是他会说的话么?”
“你怎么回的?”
“我当然说不可能啊!我在登记科干这么长时间还一个穿越的人都没遇到过呢。而且龙哥你也是理工科出身的啊,你说这有可能吗?”
“进这个大门之前我觉得这世上很多事都不可能。进了这大门之后,”房龙指着那一排排蓝色的板房监狱,“一切皆有可能。”
“你的意思是,你们在怀疑凌昺被人穿越附体了吗?”遇芙蓉愕然看着同事,“龙龙龙哥,我不跟你开玩笑。”
虽然现在躺在他们办公楼里的凌昺看起来确实跟以前大家所知所闻的不太一样,但是灵魂穿越什么的……
房龙推了推黑色板材质的眼镜,“那人确实挺奇怪。你以后听到他念经离他远点。他能不声不响把你虎哥放倒。”
遇芙蓉惊呆,“怪不得昨天头儿让大伙戴耳机。”说完她恰好看到房龙用镊子夹起一只鞋,问道:“龙哥,这鞋是哪来的?”
房龙说:“凌昺被现的时候穿的,我看看上面的土质是哪一带的。既然他是在公园花坛里昏迷被现,那么他起码得先走到公园。如果他鞋上的土不是花坛里的,或者不是那一带的,那总得有人把他送到那。”
“你想查是谁把他送到那里?”
“对。我没查到公园监控里有他经过的身影。所以有人送他去的可能性更大。”
遇芙蓉表示受教了,下了车,却没往班车方向,而是往办公楼方向跑。班车司机从窗口看到她,开窗问道:“遇警官,要车了你不回市里?”
遇芙蓉喊道:“我回去查点东西!今天不用等我了刘师傅!”
小姑娘冲进楼里就看向大窗边的沙,谁知睡在沙上的人不见了。随手拉了个同事,“睡在这的人呢?”
同事说:“头儿让人带去宿舍洗澡换衣服去了。病号服看起来有点儿太显眼。”
遇芙蓉问:“那头儿呢?”
同事指了指三号会议室,小声说:“江副厅来了,头儿刚进去。”
三号会议室并不大,陈设也极其简单。中间摆了张八人位复合板枣红色会议桌,两边是再普通不过的黑色扶手椅。会议室北边墙上挂着一块大白板,上面还有些没擦净的字迹。除此之外就是周边的各种大盆绿植。
这些绿植显然有人特意照顾,生长得枝繁叶茂。第十七厅副厅长江凌正在打量一盆大叶绿萝,浓绿硕大的叶子把这位五十岁的副厅长大叔衬得像根细瘦的拐棍,实在是因为这位太瘦小。
谭以观把一杯茶端到桌上,“您来得可够早。”
江副厅长哼一声,“你小子谱还挺大,有事让你去总厅你不去,还得我亲自过来找。要不以后我把你叫领导吧?”
谭以观笑说:“这我哪敢。那位王夫人又去给您添麻烦了?”
江凌转身指着谭以观道:“你还好意思说!你说你惹谁不好偏惹她?她去找督察办了你知道么?说你以权谋私,还违反特殊行动组的工作条例。”
谭以观说:“猜到了。”
他这一宿没看着王玉珊的人就知道她不会直接找他,而是会找上级给他压力,让他主动把那三个鬼兵交出去。她就喜欢这样用权势压人,也不是一次两次,这招他熟。
江副厅长闻言长叹一声,“她找了曹书记,说你谭以观办事不守规矩。王玉川去帮你的忙,结果你收了王玉川的鬼兵还纵容人把王玉川给打伤了。我开头还不信,结果这事儿还真是在你家生的。你昨天去医院接那个凌昺了是不是?”
谭以观说:“是。”
江凌看他答这么痛快反倒一愣,“那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还把人留家里了呢?你不给他送到局子里?他把钱还你了?”
谭以观说:“还没还目前还不好说,这事说起来有点复杂,您不找我我也正准备找您汇报一声。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先问您个问题。假如,我是说假如,王玉川的鬼兵真在我手里,那您是让我还,还是不让我还?”
江副厅长原本在谭以观不远处站着,看到谭以观把茶杯往邻座挪挪,他若有所思地缓步坐过来端起茶杯,又慢慢放下来,一双单凤眼里透出精明,“你小子这不是废话么?枪杆子在别人手里跟在自己手里,那能一样?咱们十七厅是因为找不到更好的顾问组才跟他们王家合作,你以为是我们想啊?可问题是现在跟王家闹僵了找不到下一家比他们更有能力的。”
“那您还找我做什么?没有不用还,有也不用还。”
江副厅长立马坐直,“你小子诈我!”
“不是诈您,这不明摆着的事么?再说鬼兵还真不在我身上,可能在凌昺身上。”
“喔,不在你身上……你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