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江怀鼎吃完后,江夫人笑着送走江怀鼎后,回到座位上重新坐下来。
江缨问:“母亲,你是有事要同女儿说吗?”
江夫人吩咐张妈妈道:“张妈妈,去把东西拿过来。”
张妈妈道:“是,夫人。”
江夫人最近心情大好,这次倒也没动怒,从张妈妈手中接过那一沓信件,放在了江缨的面前。
书读得多了,江缨下意识对书法文字比较敏感,一眼就分辨出字迹的主人:“母亲,这是。。。。。。赵恒之的信?他把信送到江府了吗?”
江夫人道:“你倒是认得清楚,这一张张都是赵恒之亲笔所书的信,想必,是那赵恒之没办法将信送到贺相府,便辗转把信送到我的手中。”
江缨数了数,一共七封信,连续送了七天,每封信的内容大致无二,依旧是赵恒之说自己余情未了,地点是皇京天香酒楼,黄昏一叙。
这个人未免也太……
其实,江缨并不讨厌赵恒之,虽然赵家人看不起她,厌恶她,但至少在最初,赵恒之在得知她怀了别人的孩子时,愿意娶她为正室。
这已经是皇京中多少男子都做不到的事了。
只是令江缨颇感无奈的,她可以理解赵恒之想挽回这门亲事。
但为什么,他挽回的方式翻来覆去的都是在暗暗写信啊?
难道是怕贺重锦吃了他?所以不敢登门?
嗯。。。。。应该是,朝臣们无不畏惧贺重锦权势,更遑论一个刚为官不久的探花郎了。
“母亲。”江缨如实答道,“此事我知晓,之前赵公子托人给红豆塞信,红豆将信带回来后,我便烧了,我现在是贺重锦的妻,我不会与他再有来往的。”
江夫人的语气并没有异常,似乎对江缨的回答很是满意:“你嫁入贺相府,一言一行不仅关乎贺相府,也关乎江府,绝不能因为此事,传出一些不好的风言风语,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
回到房间,江缨将那几封信一封一封地烧了,心里想着赵恒之可千万不要再送信过来,再给她平添麻烦。
当晚,江府下人把嫁衣和凤冠都备好,准备明日的成亲事宜,江缨忽然感到胸口发闷,想去院子里通通风。
结果,她一只脚刚刚踏过门栏,发觉到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女子若有所感地低下头,并蒂莲花绣鞋轻轻移开,定睛一看,那是一条漏网之鱼,赵恒之的信。
江缨:“。。。。。。”
红豆刚刚从院子外回来,步伐轻快,脸上还挂着喜悦:“明日小姐就要成亲了,奴婢想想便觉得开心,咦?小姐再看什么,这是?。。。。。。”
无语。
两个人就这样杵在房门外,不约而同地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赵恒之到底收买了江府多少下人?为何无孔不入?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红豆捡起信,江缨已经不想再看了,她看腻了里面的内容,想不到自己内卷多年,竟第一次产生了厌倦看文字的一天。
察觉到江缨的情绪,红豆忙道,“蜡烛还没熄,奴婢这就去烧了,莫要让小姐看着心烦。
他这封信一出现,原本想出去散心的江缨,顿时半分好心情都没有了。
不过比起烦躁,她更多的是担心。
赵恒之一直不肯放弃,一封封书信接连二三地出来,贺重锦迟早会知道的,如果贺重锦误会,以为她和定亲的前郎婿有私情,那就遭了。
想到那日在地牢里,贺重锦对人用刑的样子,江缨握着茶水的手忍不住发抖。
贺重锦不喜欢绿色吧,她记得他平日里穿得衣服不是紫色就是黑色,偶尔也会穿红色,从未穿过绿色。
他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惩罚她?该不会是每日,等孩子生下来后直接去母留子?
红豆正在烧信,只见自家小姐砰得一拍桌案,江缨乍然站起来时,脑中的晕眩险些又犯了。
“不行!这怎能行!”
红豆呆愣愣地盯着江缨,张了张嘴问道:“小姐?什么不行?”
曾经江缨只是胆子小,仅此而已,但红豆发现小姐有孕之后,心绪起伏是越来越大了。
女子白皙的玉容气红了半边,紧张道:“我知道赵公子对我有恩情,可是一码归一码,我不能再任由他这样下去了!”
*
一轮明月悬挂于天际。
贺相府的书房内,窗户虚掩,窗外蝉鸣声不断,青年正在批阅最后的公文。
前几日,街上铁匠被刺杀一事有了眉目,死去的铁匠姓姚,单名逊字,是军械监一名造兵器的铁匠,从姚铁匠入军械监以来到现在,已经有十年了。
军械监其他的铁匠说,姚铁匠的打铁功夫一向很好,从他手里出来的刀枪长剑十分锋利好用,深得监丞的夸赞。
但令贺重锦不解的疑点是,姚铁匠此人安分守己,不争不抢,与其他铁匠们的交情很好,并没有仇家,是什么人会雇佣如此武艺高强的杀手,去刺杀一名铁匠?
直觉告诉贺重锦,这场命案并不简单。
有人轻扣房门,贺重锦道了一声进,文钊便推门而出,恭敬禀告道:“姚兵匠的夫人跪在大理寺外,要求探望姚逊,因为大人明令过除了验尸官,任何人不得接近尸体,所以大理寺卿让属下来请示大人的意思。”
其实,大理寺卿本不想请示贺重锦的意思,实在是那妇人跪在大理寺外哭诉,扰人清净,而在这之前,文钊也是回绝了大理寺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