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天相親的餐廳里。
祂的降臨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精神壓迫,某個精神衰弱的人直接陷入了譫妄狀態,奪門而逃。
一開始,祂還沒調整好沈執的身體狀態,近視眼有點嚴重了,好在他還是認出了蘇渝。
祂在二人聊天的短短几分鐘內,完成了對宿體的侵占,細胞瘋狂擴張、殺戮,皮膚底下隱約有黏軟的觸鬚躥過,他只得低斂著眼皮,才能掩蓋住眼底猩紅怪異的血絲。
而桌布底下,黑色觸手密密麻麻的覆蓋著雙腿,幾乎要溢出去了,但凡蘇渝往前伸一下腿,就能踩在柔軟黏膩的肢體上。
真正的沈執的意識消失得無聲無息。
而祂,已經成為了真正的沈執,一個蘇渝眼中滿意的未婚夫。
現在作為未婚夫的他,已經擁有隨意進入蘇渝房間的權利了。
他的視線在這個房間裡巡視,從擺放整齊的書桌到裝滿零食的電視櫃,再到虛掩著的臥室門。
這個出租屋唯一不好的地方在於,臥室的門把手壞了。但蘇渝是獨居生活,這點問題可以忽略不計。
門的縫隙正對著臥室里的鏡子。
蘇渝正在裡面換衣服,出於對沈執紳士的印象,即便只能虛掩著門,他也沒什麼防範。
已經是青年的蘇渝早已褪去了青澀,身材窈窕挺拔,有一層薄薄的漂亮的肌肉。
他褲子已經換好了,正往身上套著一件白色上衣,纖細的腰肢在這個動作下顯得格外伸展,褲子是鬆緊帶的,將他腰間的肉勒得很漂亮。
僅僅是一眼,沈執就感到有什麼地方的神經不受控制的崩開了。
蘇渝在鏡子前換衣服時,那種被凝視著的感覺突然降臨。他蹙了蹙眉,飛快穿好衣服,轉身推開臥室門,恰好對上門口站立著的沈執的視線。
在陽光背面,他的眼眶深邃,目光顯得格外幽暗。
隨著沈執的靠近,蘇渝內心感到一種難以解釋的惶恐,唇角乾澀,「……我換好衣服了,有什麼事嗎?」
人類果然有人類特有的敏感。
沈執牙關緊咬,呼吸都被壓抑得有些遲緩,背後駭人的惡魔般的觸手驟然停頓,不再繼續那些毛骨悚然的瘋狂擺動,從他肩胛骨處猩紅的裂縫中緩慢的退了回去。
目前為止,沈執的好奇心驅動著他做一個合格的未婚夫,觀察小白鼠蘇渝的一舉一動,
同時,他也強烈的好奇著,如果蘇渝見到他的真實面目,是否會和小時候一樣的反應呢?
沈執依舊紳士,打開門側身讓他出來,「沒事,等你吃完早餐就走吧。」
第5章
沈執買的早餐很符合蘇渝的胃口,精緻碳水,分量合適。
因此蘇渝詢問道:「是在附近哪家店買的嗎?味道還不錯,我以後也可以去買。」
沈執卻說:「是在我家那邊買的,你家附近沒有。」
好吧,情理之中的答案,像沈執這樣的人,一定是準備好一切之後才出發的,包括早餐。
今天的一切都很和諧,尤其是在把沈執當成合作夥伴之後,蘇渝意外的對他減少了許多距離感。
蘇渝是天蠍座,當他對一個人完全不感興的時候,就是會放下所有架子,像現在這樣毫不設防,充滿信任,因為潛意識覺得他們沒有可能性,就不需要任何求偶性的偽裝和示好。
在他看來,沈執對自己的態度也是如出一轍。
當蘇渝在吃早餐的時候,沈執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看手機,視線壓根沒有掃過去半分。
其實這是因為,在沈執的過往經驗中,進食是件異常私密的事,作為高維度的生物,每一次進食都能帶來細微的進化,進化時則是祂最脆弱的時候。
當他喬裝人類時,其實從沒有真正進食過,不過在是重複吞咽、分解行為。
同樣的,他也厭惡觀察人類的進食,那麼平庸的、毫無意義的行為,完全沒有值得他觀察的價值。
可是,從某個角度來看,蘇渝進食的時候姿態最為放鬆,這是否也能算作他最脆弱的時刻?
祂莫名的期待著這一刻。
祂看著蘇渝的後頸,仍舊白皙又脆弱。
在蘇渝看不見的地方,滑膩的觸手淌了一地,從狹小的餐桌底下蔓延過去,幾乎快要觸碰到他白色柔軟的拖鞋底。
它們隱匿在黑暗處,病態的跳躍、扭動著,只有夢魘可以與之媲美,所展現出來的邪惡暗示,令普通人看上一眼就會不由自主的顫慄。
進化完成後的沈執,所分裂開的觸手們是沒有任何味道的,光憑嗅覺已經無從感知到它們了。
狂風在窗外咔噠作響,蘇渝察覺到一種細微但極難以形容的氣息,但他說不清究竟是什麼讓他感到害怕或厭惡。
那是一種瀰漫在整個房間中的氛圍,其中潛伏著什麼污穢粗陋的東西,擁有一些令人膽寒的醜惡過往以及被時光遺忘的秘密。
可惜蘇渝昨天寫文後精力耗竭,晚上連綿的噩夢又導致他沒有得到適當的休息,此刻神經疲憊,困意隨時能襲來,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想像力太過誇張,對微末細節都那麼敏感。
「吃飽了嗎?」沈執突然在身後詢問。
蘇渝發了會兒呆,被人逮個正著,只好點點頭,「嗯。等我收拾一下,我們就出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