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回答?莫非此事有什么难言之隐?”八皇子并不关心江克舟的死,只在意陈昌黎因何事杀他,眼看陈昌黎沉默,他顿时揪起一颗心。
陈昌黎了然他的心思,幽幽感叹:“帝王之位很是惹人眼,江克舟就算是个商人,他也把目光落在了这上面。”
“我无意间戳破他的心思,又知晓他打算利用我和六皇子,便让他起了杀心,换一句话说我会杀他是为了自保,并没有什么隐秘。”
说着停顿会儿,陈昌黎好奇地盯着八皇子。
见他眉头紧皱,似若有所思,陈昌黎食指和中指合在一起摩挲一会,神情故作复杂,忍不住感叹道:“八皇子突然提起他,莫非是有人把他的死传到你耳中了。”
八皇子面色不变,只是深深地看他一眼,像是毫不在乎的说着。
“我是昨晚才收到了他死亡的消息,且牵扯到了你和老九,我还以为是太子跟老九有所联系,这才让你出了手。”
陈昌黎心中一凛,江克舟怎么跟九皇子扯上关系了?难不成他们三个在枣阳县的一举一动也被九皇子探知了吗?
心里生出这样的念头,陈昌黎面色逐渐凝重:“除去在洛阳城外,我不曾在其他地方见过九皇子,也不曾接过他的招揽。昨晚的事,我若没猜错,应该是府上有九皇子的暗探。”
“那人心思缜密,取得了你的信任,之后见徒芝芝和叶云对你一片真心,方做了一些事挑拨离间,好让你怀疑上徒芝芝和叶云。”
“我还以为你会趁机挑拨,却不想你会帮徒芝芝说话。”八皇子听得一愣,许久后出一声感叹。
陈昌黎毫不避讳道:“我们之间确实有矛盾,等局势越复杂时,我们说不定会不死不休,可我此刻是阶下囚,徒芝芝又对凤凰蛊没什么心思。”
“所以我很乐意她保持这样的心态,帮我规避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当然,殿下若是有其他的猜测,我也甘之如饴。”
陈昌黎这话说得妥帖,可他越是妥贴,八皇子心里就越憋闷。
他忍不住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陈昌黎,眼眸深处有暗芒一闪而过。
陈昌黎捕捉到那一瞬消失的暗芒,心里清楚八皇子是不愿从自己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他深知八皇子巴不得自己诚惶诚恐,最好是为了求生给他出些主意,好让他做出抉择。
屈手在平滑的桌面敲一敲,陈昌黎面色毫无波澜道:“殿下,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只是我并不了解如今的局势,也不清楚九皇子做了怎样的算计,所以……”
八皇子冷冷地打断道:“没有所以,只有愿不愿意,可惜你是不愿意的,本王不会勉强你,你不必解释。”
言毕,他起身离去。
眼看要离开了院门,他忽然转过身来对陈昌黎道:“昨晚射出羽箭的人是李烨,他说出江克舟的死并牵扯到你,像是在说徒芝芝跟你达成了合作。”
“我不信他,也不信徒芝芝,毕竟你属于太子,所以太子最好是个死人,否则他的存在只会被人群起而攻之。”
语气莫名地丢下此话,八皇子扫过陈昌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便转身离去。
“李烨?他是谁呀?”陈昌黎不知李烨是谁,可被这么一个人算计,他心里很不舒服。
正当他琢磨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被管家带了进来。
他看着陈昌黎,满是关切道:“原来你就是威慑犬戎的陈大将军,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陈大将军大人有大量,多多原谅则个。”
陈昌黎闻听此言,眉毛一扬,就把视线落在温文儒雅的温百草身上。
见他低眉顺眼,似对自己有所畏惧,陈昌黎心里一阵嗤笑,做戏做到这份上,这人也是有意思。
“温掌柜,我本以为你就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不想你竟然和八皇子有关系。”陈昌黎语气淡然。
温百草谢过管家,随后坐在他的对面,语重心长道:“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让你见笑了。”
陈昌黎闻听,不由心中警惕,脸上却丝毫都不露,只对他浅浅一笑:“八皇子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但你对他有功,他定会重用你。”
“我是个商人,八皇子再怎么愿意重用我,也不过是经商。”温百草脸上满是遗憾,“我若是能像你这样就好了,可惜我老了,没那份能耐,儿孙又不争气,只能用钱财开路,为儿孙挣几分基业。”
听他言语里满是对自己的推崇,陈昌黎没有多言,只盯着他看一会。
他的目光很温和,没有嘲讽和轻蔑,温百草如果真的是个商人,该为他这样的目光感到欣喜,可惜他不是。
于是陈昌黎心中有了决断,语调直白道:“温掌柜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既如此,你有话不妨直说,若对我们夫妇无害,我会考虑的。”
听他在话中加了一个前提,温百草顿觉有趣,当即压低声音道:“如果我说我是太子殿下的人,你当如何?”
陈昌黎眉头一跳,目光骤然锐利,声音冷若寒冰:“温掌柜,太子身份贵重,容不得人开玩笑。”
“是他身份贵重,还是因为你惦记着他,才使得他的身份不一般。”温百草面露好奇。
陈昌黎觉得他反应不对,心顿时提到嗓子眼,身躯微微紧绷,嘴角边却带笑:“我以前或许是个将军,能被不少人看中,可我如今是个阶下囚,能勉强求活已是老天爷开眼。”
“陈大将军,你可别妄自菲薄呀!太子殿下还需要你呢。”温百草觉得他的回复很有意思,眼眸闪过一丝兴味。
陈昌黎骤然冷下脸,声音如刀似箭:“你有何目的?”
见陈昌黎变脸,温百草哈哈大笑:“太子跟我有关系,我很关心他。”
陈昌黎心中越警惕,面上不显,只说:“我可不记得太子的身边有你这么一个人,况且太子殿下若真的重用你,八皇子又怎么会信你?”
他微微往前倾,气场强大,令人呼吸急促,似喘不上一口气,“温百草,在我的面前说谎,我看你是抱了必死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