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烤油大,便是如今时节捎带几日也不会坏,她不知前辈眼下身陷何境,所助不多,只能尽些微小心力。
“好。”徐徊也未多问,出门下楼便去寻了掌柜。
虎兕等人如今已从茅屋搬出,跟随商队住进了叶氏商舍,虽非重地,但管理严密,没有手信一般人很难进入。
叶任生走到案前,打算给解厦留副临时手信。
她这厢才刚落下笔,后头突然传来一道粗混男声,“……你同那白面小子关系非同一般?”
“吓我一跳,”叶任生回头望向仍原状窝在窗边之人,“前辈你是刚醒还是压根没醉?”
解厦咂着嘴翻了个身,醉腔深沉,唇齿含糊,“看在你送我烤……的份上,我给……提个醒,那小子卖狗悬羊,面是心非,一副……做派……”
“什么?”叶任生眉心紧蹙,有些听不清他的话。
“像极了……你小心些……”
叶任生不禁走到他身前,“前辈您方才说得太过含糊,晚辈没有听明白,您说徐徊如何?”
然而解厦却又再度陷入酒昏之中,除却一腔酒气浓鼾,便是半个字也吐不出了。
“阿生,我已经告知掌柜了,你好了吗……”
门外隐隐传来徐徊由远及近的声音,叶任生无奈,只得放弃,转身走向门口。
“好了。”
叶任生向徐徊示意过,随而抬手缓缓合上厢房的门,室内烛光消失前,她深深地凝望了一眼解厦那乱糟糟的背影。
“怎么了?”见她抚门久思不动,徐徊有些奇怪。
闻声,叶任生缓缓侧头望向徐徊,只见他那双俊朗的眉眼,在回廊摇曳的灯火下,显得格外深邃。
深邃到,最是单调的茫然,都生出了几分撩人的纯真。
“没事,”叶任生嘴角轻抿,“就是想到下次不知何时才能与前辈再相见,有些伤怀。”
作者有话说: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苏轼《西江月》
美人羞
◎徐徊到底是什么人,背后有何阴谋◎
“此物,”小贩钟二川从叶任生带来的茶罐中,捻出一撮花茶来回打量,“如果我记得没错……”
说着,他又将其置在鼻下细嗅,似乎没有嗅出独特气味,眉心微拧,“叶掌事,您若眼下不着急,能否叫小的以热水冲泡过?这气味太微弱,小的担心若是记得不准,误导了您。”
“那有劳了。”叶任生示意他请便。
钟二川得了允许,立时到不远处的茶铺上借了热水和汤碗,随即捏了少许于碗中,热水淋而不过片刻,幽香便四散萦绕。
钟二川深嗅过,眉眼霎时清明,神色坚定地走到叶任生身前,“小的没记错,这就是无果枯香棘。”
“无果枯香棘?”叶任生满脸茫然。
“是,在我们那边是这么叫的。就像您先前说得,这植株也是生长在蛮荒地带,甚至比那青烟石还要偏僻,身上长满了刺,不结果只开花,那花骨朵很硬,像个涸了水的豆子般不入眼。但每到盛暑开出的花,那是又香又好看,所以我们都叫它无果枯香棘。您先前说它叫什么梅……”
“剑刺梅。”
“哦,剑刺梅,嗯……”钟二川略一思忖,点了点头,“这名儿倒也准确,这花的刺确实很锋利,想来就是叫法不同,物是同一物,而且,还是个‘妙物’。”
叶任生诧异,“妙物?”
钟二川转头瞧过四下,将她往旁边引了引,神色隐晦地低声悄语:“这东西若你我用来,它就是个普通能冲水的花茶,但若是女子用来就不普通了。”
闻此,叶任生心下一紧,“此话怎讲?”
“此物热水滚过后所散发的浓郁香气,能怡情助兴,虽对人体无害,但长久使用却也能让人产生依赖,且若配合美人羞一同食用,便可……”
许是碍于叶任生身份,钟二川敛了神态,却仍难掩其语气中的暧昧,“达到暖心催情之作用,比那合欢散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什么……”叶任生一时情急,面上显得极为震惊。
钟二川连忙宽抚,“叶掌事不必担忧,此物只对女子有效,于男子无碍,且只有配合使用才有后者效果。若家中有女眷喜用此茶,您叫她尽快断掉即可,若是您饮用,那尽管放宽心,无碍的。”
尽管心头震惊不已,叶任生还是压了下去,不动声色地再问道:“配合使用才有效,配得可是你方才说的‘美人羞’?那又是何物?”
“是一种很小巧的浆果。”
闻此,叶任生隐在袍袖之下的右手霎时攥紧,望向钟二川的眼神也有几分发冷,“可是一种通体饱满,红润无暇似玛瑙一般的甜果?”
“确实通体红润,但似玛瑙?”钟二川眉头微皱,“您说的该不会是玛瑙泡吧?”
“难道又是不同称呼?”叶任生讶然。
“不不,”钟二川摇头,“两者虽确有几分相像,但玛瑙泡和美人羞可不是同一物,玛瑙泡顶部有一星花蕊褪去留下的十字花梗疤,呈米色,虽小但很明显,且果身间或有极浅的杂纹。美人羞却是润红无暇,光滑细腻,便是美人见了都会低头,故而被称为美人羞。”
越听拳心便攥得越紧,平整的指尖都快要陷进皮肉之中,从前的某些画面一遍遍闪过眼前,叶任生紧盯着钟二川,“这两物很常见吗,在下怎么从未听说过?”
“并不常见,玛瑙泡多生长于西南湿润深山,美人羞则生在阳光充足之地,属西南以北,昉西以南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