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南山沟,色已经亮了,哪里容生长山菜,牤子和四姑娘都很有经验。
因为上山早,大片山菜还没有被别人采摘过,山蕨菜、猫爪菜、猴腿菜、广东菜、苦老芽、刺老芽很多。
牤子和四姑娘两人浑身都沾满了露水,还依然采得很过瘾,没用多久就采满了筐和土蓝。
四姑娘始终不离牤子左右,和牤子哥单独在一起的心情简直幸福无比。
牤子只顾兴奋采摘山野菜,四姑娘却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牤子身上。
太阳出来了,温暖照耀着山坡,漫山遍野盛开着一簇簇野花,山鸟在树丛中穿梭,出不同的鸣啾声。
四姑娘采了几束含苞待放的芍药花拿在手中,放在胸前,欣喜摇晃着让牤子欣赏。
“牤子哥,看我,好不好看?”
牤子头也不抬说了声:“好看。”
“你没看怎么知道好不好看?”四姑娘把鲜花放进筐里,又翻出两个鸡蛋蹲在了牤子的眼前,“那边有树墩,咱俩坐那歇一会儿。”
牤子道:“你去歇着吧,我不累。”
四姑娘抢过土蓝,拉着牤子,“走,咱俩玩斗鸡蛋,小时候我总是输,这回看谁赢。”
牤子不想去歇息,可是被四姑娘拉拉扯扯着,成何体统?也只好走过去。
牤子没有坐树墩,把树墩留给四姑娘,四姑娘见牤子不坐树墩,她也不坐,挤在牤子身边,靠着牤子坐在了一根朽木上。
随后,四姑娘递给牤子一个鸡蛋,自己手里拿着一个鸡蛋。
“来,斗一下。”四姑娘说,“小时候我和小梅让你赢惨了,鸡蛋都让你吃了,今看咱俩谁赢,谁赢谁吃鸡蛋。”
斗鸡蛋是小孩把戏。玩起来就是用手中熟鸡蛋的大头与对方熟鸡蛋大头相顶,谁的鸡蛋被顶碎了,谁就输了,输了的鸡蛋就归了赢家。
小时候,清明和立夏牤子和四姑娘、小梅常常玩这个游戏,牤子比四姑娘和小梅年龄大,心眼多,掌握主动出击的技巧,经常获胜。
这是一段清晰的记忆,美好的回忆。
现在,四姑娘又要玩这个把戏,牤子尝试了一下,又赢了。
四姑娘再拿出一个鸡蛋,牤子还是赢,四姑娘有故意输掉的成分。
四姑娘高兴把两个鸡蛋给了牤子,自己只吃一个。
人长大了,失去了真无邪,时过境迁,牤子不仅丝毫没有兴,反而感觉就像二赖子逗百秋一样既无聊又好笑。
四姑娘和牤子不一样,一会儿为牤子扒葱,一会儿为牤子递水,她倚在牤子的身边开心得很。
两个人正坐在一块歇息,没想到这一幕被花喜鹊和另外几名妇女看得真真切切。
花喜鹊和另外几名采山菜的妇女早就现了牤子和四姑娘,始终在暗处好奇观察着他俩的动静。
看到四姑娘倚在牤子身边,和牤子有说有笑,还玩起了斗鸡蛋的游戏,四姑娘那样殷勤对待牤子,没有人怀疑他俩不是在谈情说爱。
牤子察觉到了周围有人在偷窥,他有意躲闪四姑娘,四姑娘却越贴越近。
妇女们见了这样的撩人细节有人憋不住,笑出声音来。
已经无法隐藏,这些妇女索性都钻了出来。
“牤子,你咋那么急人呢,四姑娘那样,要是我家老爷们,早就那啥了。”一位妇女口无遮拦说。
“你瞎说什么呀?我哪样了?”
刚才,四姑娘把心思全用在了牤子身上,没有注意周围的动静,大伙忽然现身让她猝不及防,不过,她不仅没有在意,反而有点得意。
“瞎起哄什么呀?人家还没开始那样呢,好事全让咱们给搅和了。”花喜鹊嬉笑着说道,“刚才是谁瞎说有俩人在这儿谈情说爱的,哪有的事儿呀?四姑娘和牤子这不是在这儿玩鸡蛋顶鸡蛋吗,有什么好看的,好像你们没被人家给顶破过似的。”
听花喜鹊这样一说,妇女们禁不住一阵哄堂大笑。
“对不起,四姑娘,我们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就当我们什么也没看见,没看见,你俩继续,继续玩,玩出点花样来!”花喜鹊对大伙说,“还看什么?看见人家吃鸡蛋眼馋了是不?眼馋了赶紧回家找老爷们春耕生产去,到时候弄出孩子猫月子就有蛋吃了。”
大伙又一阵坏笑。
牤子不愿意搭话,站起身,拎着土篮子躲开这些说话没节操的妇女。
有人调侃道:“牤子,四姑娘,你俩怎么采那么多山菜?是不是昨晚就来了,在山上过的夜吧?”
四姑娘也站起身,今心情大好,无论大伙说什么,她都没有反感,也不脸红,反而觉得刺激。
“你们说够了吧?没说够在这儿继续说,恕不奉陪。”四姑娘说着,追赶牤子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上山采山菜的社员都满载而归。
大憨和大倔子也没少采山菜,足够自己家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