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将马车围拢起来,甚至有人拿扁担指着马头,偏不放行。见状,车夫也不敢强行驱赶马儿走,若出了人命,事可就大了。
他只好又请示道:“公子,走不了啊!”
一只养尊处优的手从马车侧帘伸出,撩开帘子,一颗年轻的大好头颅探了出来,四下望望,随即又放下帘子,人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他先没管周围的讨伐声,跑到车尾望向街的另一头,嘴里嘀咕道:“还好还好,没追上来。”
有人指着他道:“你这人好生无礼,在街上这样乱跑!”
年轻公子朝他拱拱手:“对不起了。”
本来还有人因为他的穿着打扮不敢再指责,又瞧着此人是个好拿捏的,于是纷纷用手指着他:“你吓着大家,该如何说!”
“必得给个说法!”
年轻公子深吸一口气,状似随意地道:“小生在此,给大家赔礼道歉。”说完,便朝着众人挨个拱手。
“道歉有什么用,我方才摔了,尾巴骨疼,你得赔尝!”
这条街虽然不算特别宽,但金陵城又不是什么小地方,街面自然可供马车行道。紫鹃看得清楚,方才只是因为路中间突然蹿出一家子人,那公子的马车才被逼停,根本无人受伤。
年轻公子闻言,朝他旁边的车夫伸出只手:“赔罢,拿银子来。”
车夫愣了愣,随即小声嘟囔道:“小爷,我只是个车夫,又不是你的侍童,银子平时不搁在我这。”
“呃。”年轻公子明显愣了下,随即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摸了半天,表情终于裂了,对要赔偿的那人道,“不好意思啊,我忘了带钱。”
那人眼睛盯着他腰间的玉坠,不依不饶:“没有银子,就拿东西来抵!”
周围看热闹的人更是笑话他:“瞧他穿得人模狗样,原来竟是个空心把儿。”
“这年头外表光鲜的人多了去了,里头可不敢细看。”
黛玉的脸掩在纱帽下,偏头对旁边的雪雁道:“拿些银子给他。”
雪雁不情不愿地掏出钱袋,解开拉绳,正打算给,紫鹃按下她的手,准备逗逗这位小公子。
紫鹃道:“公子,你还有辆马车,何不拆了,给大家赔偿。”
年轻公子低头看玉坠,又看了看马车,惋惜般叹口气:“好罢。”说着,就要去解马的缰绳。
紫鹃忍不住笑了,就连黛玉都轻笑了几声,她还没来得及出言阻止,就听要赔偿那人跳起脚来:“你干什么!”
公子转身盯着他,声音里透着丝无奈:“玉坠不值几个钱,但对我而言却很重要。我把马儿赔给你,如何?”
紫鹃不禁心想,上辈子看的小说电视里,纵马在街上跑的,要么恶少,要么将军。这位公子倒挺特别,让道歉就道歉,让赔偿就赔偿,好像没长心眼子。
却是个聪明的,不浪费力气与无关紧要的人纠缠论理。
紫鹃从雪雁手上接过银子,上前几步塞给他,年轻公子感激地看她一眼,对着周围的人道:“惊着大家是我不对,可这金陵城也没规定街上不能行马,若要说伤着人,大家都长着眼睛,我是不认的。”
他掂了掂银子,看向那跳脚之人,挑了几个铜板给他,说道:“这些,算请你喝茶。”随即又把剩下的碎银给了被惊着的那家人。
车夫在旁直骂:“呸!歪心眼子!”
看热闹的人多,真讹人的还是少,路面立时就散了,年轻公子走到黛玉前边,朝她作了个揖:“多谢姑娘解围。”
黛玉回句“无碍”,随即打算离开。
“且慢。”年轻公子唤她道。黛玉顿了顿脚步,转过身来问:“公子还有何事?”
“小生姓顾,名山隐,不知姑娘住在哪个府,得空了,好将银子送回。”纱帽遮着,他看不见黛玉的容貌,又补充道,“今日得姑娘相助,定会将好意铭记于心,不敢忘怀。”
黛玉笑了笑,指着街那头另一辆快速赶来的马车道:“顾公子不必放在心上,还是赶紧……”她将“逃命”两字收回,“赶紧忙去罢。”
顾山隐随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吓得背一下挺直了,一溜烟往马车上钻。末了,又撩开侧帘,探出脑袋对黛玉道:“小生有事,先行一步!对了,姑娘的两个丫头,我记住模样了!”
紫鹃:“……”
雪雁努努嘴,骂道:“关我什么事!”
“你呀,”黛玉挽上雪雁的小臂,安抚她道,“走吧,估着时辰,怕没空听说书了,去买些书,再到胭脂铺给你试新妆,就得赶着回府了。”
闻言,雪雁立马换了副脸皮:“好,我听姑娘安排!”
紫鹃对接下来的两件事都不敢兴趣,提议出来逛街,也只为全面了解下古代的生活。反正贾府的光景都在书里看过了,楼起宴宾客,楼塌白茫茫,都是定数。
于情,她只关心黛玉。于理,穿越系统让她成了“紫鹃”,任务本就指向黛玉。
可平时在贾府根本见不到他姓男子,又怎样给黛玉重新物色另一半?
其实对自己而言,女人这辈子无所谓结不结婚,遇到喜欢的,合适的,根本不用催,自然就会奔向婚姻,遇不到,单过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