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侯爷”夜棠低声惊呼,容姑姑在旁攥紧了帕子。
萧桓将林熠打横抱回来,迈进庭中的一刹那,玉衡君几乎哑然,这场面简直同前世如出一辙,当年萧桓抱着林熠的尸身走出霜阁的情形宛如再现。
玉衡君连忙晃晃脑袋,暗骂自己胡思乱想不吉利的,匆忙上前去看林熠。
聂焉骊和邵崇犹紧随其后赶至,丹霄宫难得的热闹,却显得一团乱,萧桓寸步不离守着林熠,林熠始终没有醒过来,且气息心跳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玉衡君看诊,很快确定林熠服过折花解药,但在此之前还服过别的药,那药的作用正相冲,会使折花箭伤百倍作,那样一来,便与前世林熠直接中箭无异
方才反军的口供被送来,江里刺客也被抓到受审,供词中便有关于此,玉衡君迅扫过,心下有了决断。
萧桓伸手顺着林熠的脸颊抚过,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沉声问“能治”
玉衡君沉吟片刻,照实答道“痊愈把握不足一成,九成的可能是与从前一样。”
萧桓抬眼,双目布满血丝“你说从前”
玉衡君点点头,不需多解释,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若不能痊愈,林熠身体便会再度受创,目力听力尽失、余寿短暂。
“殿下先镇定些,那一成把握不算渺茫,老道必定竭力。”玉衡君道。
其余人闻言沉默,聂焉骊遣散宫人,与邵崇犹和夜棠、容姑姑也相继出门。
两天一夜,萧桓牢牢守着林熠,玉衡君劝道“殿下莫要这么熬着,至少还得五六日。”
萧桓只是看着林熠,未曾回应。
“侯爷若知道该着急了。”聂焉骊进来,带了酒和点心。
萧桓却没碰点心,饮了口酒,尝出来是应笑我,脸上神情才动了动。
“着急也好,能早点醒来。”萧桓声音有些哑。
聂焉
骊从未见过萧桓这样的眼神,桃花眼素来清寒,却盛了满波的痛和衷情,目光专注地落在林熠双眼紧闭的脸上,仿佛看着这世间唯一的光亮。
聂焉骊忽然想起,先前他去瀛州烈钧侯府找萧桓,提起林熠,萧桓无奈又柔情的那句“我也拿他没甚么办法”。
聂焉骊忽然不知该怎么劝。
萧桓低头,林熠的手握在手心,还戴着那枚铜戒,他摩挲着,低头抬起林熠的手轻吻一瞬“姿曜,你醒来就成婚,好不好。”
林熠没有回答。
聂焉骊在窗边站着,听见身后传来这句,心里也跟染了酸涩一般。
萧桓起身去拿药喂给林熠,聂焉骊转过身,忽看见萧桓眼底变血红,心中一惊,立即上前拽着萧桓“殿下”
屋内一阵乱响,邵崇犹和夜棠冲进来,见屋内倒了不少东西,聂焉骊背起萧桓往外走,玉衡君赶过来,见状脑袋都炸开了“怎么回事”
夜棠反应过来“殿下身上咒术作了”
玉衡君这才一拍脑袋,头更疼了了“快去霜阁怎么一倒倒一双”
林熠在陷入黑暗后,周身一轻,便感觉不到痛了。
他睁开眼。
周身喧嚣热闹,林熠下意识低头看看自己双手,又看向周围,这是一处闹市,不知自己怎么会在这儿,又想不起原本该在何处,便迈步走进了人群之中。
街市上摊贩货物琳琅满目,颇像塞北达尔罕草原的市集,林熠瞥见一挂满了弓的小摊,便停下顺手取了一张。
他眼光老练,这张是牛角弓,弓身乌沉沉泛着暗光,弧度流畅。
林熠摆弄了片刻,力道很足,便道“这弓不错。”
摊贩是个蓄着胡子的大汉,拍拍胸脯十分骄傲地道“你看得很准,这是我手里最好的一把,整座遂州城没有比我家手艺更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