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忙低下头,可泪珠还是成串的往下掉落,似乎是管理泪腺的程序出了错,眼泪才会在错误的时间和地点出现。
声控灯灭了。
楼道里恢复漆黑,没有光亮,将瘦小的游阳淹没在幽暗中。
席冲跺了下脚,灯亮了。
游阳手忙脚乱地擦着眼泪,但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急得恨不得揍自己一顿。
最后他放弃了,抬起红通通的眼睛,气鼓鼓地看着席冲,终于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没等席冲回答,他就抬手用力地抹了把眼睛,眼角都擦红了,依旧没掩饰住长久积累的满腔委屈,瘪了下嘴就要哭。
席冲抓住游阳的手腕,让他不再蹂躏式的擦眼泪,这样下去明天眼睛肯定肿成大核桃。
他看着游阳的脸,放低了声音:“我去北京了,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可是,”游阳的眼泪还是一直流,就好像席冲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受了十分巨大的委屈,“说好了只去半个月的,你怎么去这么久啊?”
他认定了席冲肯定是把他忘了,再一次执着地问:“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没忘,”席冲顿了下,“我回了趟家。”
游阳眨了下眼睛,眨出来一串泪珠,挂在睫毛上。他吸了吸鼻子,不相信地去看席冲的脸,怀疑席冲在哄骗自己。
可看着看着,他就忘了流泪,因为席冲瘦了好多,也高了,额头上还多了一道伤疤。
“你和人打架了啊?”他忍不住问,声音还带着未消的哭腔。
“嗯。”席冲松开手,没详说,问游阳:“你挨欺负了?”
游阳抿着嘴摇头。
“那哭什么?”
游阳眼睛还是红红的,但已经没有眼泪了,只剩一些未干的泪痕。
“别哭了,”席冲说,“如果有人欺负你,我帮你揍他。”
他觉得自己现在打架厉害了不少,在北京和流浪汉抢食物锻炼出来的。
游阳鼓了下脸,但看着席冲的脸,还是没忍住踮起脚,小心去摸他额头的疤:“这里也是被打的吗?”
席冲下意识抬手,没碰到疤,倒是碰到游阳的手。他顺势攥住,放在手心捏了捏。
“摔了。”他不在意地说。
游阳任他抓着手,心情十分复杂,比数学考试最后一道大题要复杂千百遍。
这段时间当然有人欺负他,冯兵脑子不正常,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盯着他,堵了他好几次,亏他跑得快才没挨打。但也有那么一两次倒霉,被冯兵逮到了。
他本来想等席冲回来跟他告状的,可真见了席冲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席冲看起来很邋遢,很像他口中的流浪汉。他一定受了很多苦,瘦这么多,是不是连饭都没吃过几口啊。
“啊。”游阳忽然抬起头。
席冲看他:“怎么了?”
“我有东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