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远山门下面目可憎的徒子义子。
还有从未在他面前露面,却又无处不在的名字——李勍。
元琅抬目环视而去。
方才分明败局已定,可朝廷军队突然停止了攻击,换了战术。元琅冷静下来一思考,便知是出现了变数。
变数便是林金潼。
朝廷副帅亲自带着军医来了,见面也不提议和之事,反而心急如焚地问元琅:“他伤在何处?他不能受伤,皮外伤也不成!”
元琅记性很好,记得徐天痕,见过几次,知道他是以前长陵王府的人,二人打过照面不过没有说过话。
见状元琅该是明了,徐副帅对金潼大抵是不一般。
“伤在大腿,血流不止。”元琅起身,眼窝深陷阴鸷,整个人如一把过刚易折的利刃,“郎中可随本将入内,徐天痕,你不行。”
“血流不止……”天痕眼神变得带刺,质问韩元琅,“他为何会来此,是为了救你?”
元琅冷着脸答:“为了给他外公采药。”话毕,直接将朝廷的几个军医带入主帅营帐,由几人连番为林金潼治疗止血。
天痕知晓金潼为何血流不止,已速命人传信回去,百里路远,报信官行至路途中央,就迎面撞见只带了宦官的李勍。
皇帝陛下身材高大,狼裘狐帽,胯骑黑马,神色阴沉。听到战况停歇,林金潼受火铳所伤,李勍什么都听不见了,竭尽全力地快马加鞭。
“陛下!!”宦官拼命追赶,不知陛下这是怎么了,将马骑得这般快。
马蹄阵阵响彻大地,不曾停歇,李勍力催马策,朝赛音山达启疾速驰骋。
估摸是天黑那会儿,李勍到了。军队扎营完毕,寒夜里亮着火把星光。
骏马口渴难耐,趴在地上喝水。
李勍丢下马鞭,神态不是惯常的平稳,眉眼染上灼色:“徐昊,徐昊!你弟弟呢,带军医去了么?”
徐昊魁梧的身材上披着铠甲,向李勍行礼答:“回陛下的话,天痕去了,去议和了,还未回来。”
李勍心口的火快蔓延至喉咙了,他一贯都将情绪隐藏得极好,此刻却很难维持,表露在眼底、在脸上:“在哪,带朕过去。”
“这……”徐昊有些迟疑,将陛下带到下方,也就是与镇北军的将士面对面接触,若陛下遇到刺杀如何是好?
可是只要长了眼睛的人,就能看出陛下的不安来。
“快带路!伤他的人呢?”李勍语气甚至是不稳的,当徐昊答:“伤他的人……陛下指的是?开火铳打伤韩元琅的么,那是镇北军投靠的彭大人,已被一箭射穿眉心。”
李勍没有解释他问的从来不是韩元琅,徐昊挠了挠脸,没好意思说,韩元琅好像没怎么受重伤,受伤的是他家弟媳。
为了不把林金潼牵扯进来,怕解释起来麻烦,徐昊选择了闭嘴。
很快,李勍在离敌军只有两二丈距离的营帐中,见到了天痕。
可却没有林金潼。
天痕跪下领罪:“是属下去晚了一步,让林公子受伤了。他在镇北军的主帅营帐中,军医已经进去二个时
辰了……方才回过话,说血暂且止住了。”
李勍闭着双目,密长的睫毛在眼底投落阴影,他薄唇紧抿,道:“血止住了,他需要吃药,黄秋炀的药方。”幸而他做事周全,黄道长当初跟他说过林金潼身上的寒疾已愈,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需要被人时刻呵护的毒。这药方和药,李勍便一直带在身上。
“天痕,你让杨献将药带过来,命医官即刻去煎药。”
继而李勍睁开双眸,长眸里的情绪在烛火下摇曳不定,难以捉摸:“徐昊,你带人,去一趟突厥王帐,速调一支轻骑来。”
徐昊略微不解:“陛下,与突厥人的交易已经完成了,再抽一支轻骑来,是为何?”
“朕要与镇北军议和。”李勍声音已变得平静,烛光下阴影将深邃的五官分为两半,一半黑一变明,说,“再放了韩元琅。”
徐昊大为诧异:“陛下,镇北军已弹尽粮绝,敌寡我众,不出二日便会主动投降,而放了韩元琅,无疑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陛下!”
李勍瞥过去:“朕让你去找突厥人是为何?”
徐昊是个武将,闻言岂是不甚了了:“莫非陛下要先放了韩元琅,又暗中让突厥骑兵出手杀了韩元琅?为何这般大费周章。”
要杀韩元琅,现在放把火就能杀了。
如此众寡悬殊的局面,陛下却还要先议和,搞什么先礼后兵?做给谁看?徐昊的脑筋实在弄不清楚这个皇帝在想什么。
但也只能依言去办。李勍站在高处,看向废墟里堆着人和马的尸首。
血腥气在夜色里如此清晰地弥漫,李勍的玄黑袍襟裹着寒风飘扬,一身雪。
李勍知道林金潼就在几步之遥的营帐里,知道他在痛,知晓他在流血,伤在大腿,兴许为了安慰,还被韩元琅抱在怀里。
他再也不能忍受,被一腔的妒火烧得戾气横生,难以遏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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