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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麦秆她挑的是杆长光滑质地好的,干的麦秆很容易劈裂,要浸水泡一个时辰左右。能把麦秆对折却没断就说明软了,不能一直泡,得用湿巾子盖住保湿。

她把麦秆一根根挑过,分做粗细两堆,粗的编出来就要宽,细的就会窄一点也轻薄些。

通常起头得用三根或四根对折,编麻花似的。

留一根尾巴再接六七根麦秆进去,如此反复,一味贪图快就会留好多结头,姜青禾编的很仔细。

她手很巧,以前她每次被大伯骂心情不好就编东西,来让自己不至于太过生气。到春山湾后她也想编点东西,来的太突然,结婚后没长过的冻疮被冷得又犯了,又痒又疼,啥也做不了。

想着事编完了一条帽辫,等帽辫散落在脚边,盘成好几圈后,门外终于响起了动静。

徐祯在外头想散散身上的酒气再进来,今晚他没喝多少,其他人开了两罐用软黄米酿的浑酒,一罐甜滋滋的,他喝了些。

另一罐就很烈,他没沾一口,全程就盯着桌上的烧鸡,熬到他们都喝不动了,趴桌上了。

才假模假样地问,“鸡不吃了吧,不吃我就拿了。”

人都喝懵了,哪里还管啥鸡不鸡的,那半只没动的烧鸡他就连盘拿过来了,到门口才发现劲上来自己也有点醉醺醺的。

就两手端着盘被撕扯开只剩一半的烧鸡,直愣愣看着姜青禾举着油灯开门出来。

他说话有几分傻气,把盘递过去,“苗苗,来吃鸡。”

“你咋把人家盘也拿来了,”姜青禾一手举着灯,一手接过,语气无奈,徐祯老实跟在她后头,“不知道,只有盘。”

徐祯其实喝不得酒,他一喝酒就醉,醉了就是一本正经说不过脑的话。

姜青禾绞了巾子给他,徐祯很慢才伸手接过,对着头擦了起来。

“下次找你喝酒别去,”姜青禾把灶台上放凉的盐水拿过来,家里也没有蜂蜜,晚上喝茶喝薄荷水好像也不好,干脆灌苦盐水。

徐祯灌了一口就被苦得坐直身体,想呸又咽下,倒是清醒了,他把巾子盖脸上,闷声闷气地道:“不喝了。”

“苦盐水也不喝了。”

主要是又苦又涩,比浓茶咖啡中药都还难喝。

姜青禾给他剩了点的羊肉汤,放在砂罐里炉子煨热,闻言笑道:“咋就请你喝酒了?”

“找我打个大轱辘车,”徐祯还挺高兴,咧着嘴笑,伸出手比了个数,“他们给不起钱,说拿五斗麦子,三斗糜子来换。”

他说到这彻底清醒了,“糜子你不爱吃,我就说要六斗麦子,剩下两斗换黄豆。他们说黄豆给一斗,剩下再掺点其他的。”

“我就应了,”他转了个身看向姜青禾,话语问询,“没亏吧?”

“木头谁出?”姜青禾盘算起这笔帐来,打辆大轱辘车至少得要两根粗木。做做也得小半个月多,要是再去山里砍木头,有点亏。

“他们出,明天搬过来。”

“那可以,”姜青禾满意点头。

徐祯松口气,本来他回他们说要回家问问媳妇,结果他们闹着不行。说他咋啥都听婆娘的,非要给个准话,他就估摸着要了。

开口后又后悔,怕亏了,姜青禾倒是不会说啥。可他心里虚,对外他总没有那么硬的口气。

“这个烧鸡他们从镇上买的,我尝了点,味道很好,”徐祯声音压得低低的,他知道蔓蔓早就睡了,跟姜青禾说:“就给你吃,别叫蔓蔓了。”

以前没谈恋爱的时候,他就知道姜青禾爱吃鸡,在食堂里有鸡腿鸡翅都会点一份。

他们两个人是从同村里唯二上县里重点高中的,每次一起回村,对彼此的家庭心知肚明。高中毕业谈恋爱,大学毕业结婚,到了这里还是漫长人生中彼此的慰藉。

徐祯以前总给姜青禾买各种鸡吃,到了这里囊中羞涩,只吃过一次。

这次他亏点心,不叫蔓蔓了。

“你吃个翅膀,”姜青禾忍痛割爱,比起鸡腿她更爱鸡翅。

贺旗镇的烧鸡其实是卤出来的,他们把卤鸡叫做烧鸡。

味道同她吃过的卤鸡很不相同,她吃过的卤鸡皮肉色泽油亮。仿佛是薄薄一层挂着肉,一扯就露出饱满的汁水,她最爱吃透着焦黄色的皮,总觉得那里最入味。

而镇上的卤鸡皮色泽是褐红的,鼻尖一股香,老汤加新汤熬出来卤汁的香。

不知道是不是散养的鸡,肉特别嫩,鸡腿里没腌好就会柴,这却没有,汁水横流。放进嘴里一嗦,肉就脱离骨头,肉丝也没留下一点。

吃的她手上都是汁水,两个人还跟做贼一样,不敢大声吃。就着点微弱的油光,连平常觉得难闻的膻味都被烧鸡的香掩盖了,你一口我一块啃完了这半只鸡。

两个人像是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凑在一起洗碗的时候还偷笑。

擦过身子换下衣服,今晚两个人挨着睡觉时,都觉得鼻尖还有那股好陈好地道的香味。

第二日起早,姜青禾奢侈地蒸了一笼馒头,炒了韭菜鸭蛋,几人坐下来美美吃了顿早饭。

徐祯不好意思地去把盘还给人家,又被打趣几句,顺道将木头也运了过来。

姜青禾则又开始掐帽辫,还盘算着过几天到了初伏,该种萝卜了,到时候后面的菜地也该晒透了。

菜地可以只种胡萝卜,白萝卜是春山湾过冬必备的冬储菜,她要在开垦的荒地上种两亩的白萝卜。

她一边想着去哪户换菜籽,就听见院外有很粗重的脚步声,没等她抬头,一道穿透耳背的声音传来,“妹子,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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