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澈的水珠順著脖頸落入平坦的胸膛,女人隨意擦去嘴角的水珠,在沙漠熱烈的太陽下,紅衣金飾襯得她如同火一樣熱烈,在這空曠的沙漠中燃燒。
女人眼角餘光似乎看見什麼,翻身走下駱駝,在黃沙鼓包的地方挖出來一個容貌俊朗的白衣男子。
「嗯?」她的聲音帶著雌雄莫辨的蠱惑,「雲瀾?」
一塊玉牌墜在白衣男子腰間,女人看清了腰牌的樣式,嘴角掛上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她伸出手擦去白衣男子臉上的黃沙,「中原正派,可落入本聖子手中了。」
這個長相雌雄莫辨的男子,正是魔教聖子摩珂,他慣會說謊蠱惑人心,一手毒術出神入化,不少名門正派都在他手下吃過大虧。
現在他居然撿到一個中原大派的嫡系弟子,摩珂眼睛彎彎,嘴中泄出肆意笑聲,像是發現什麼好玩的玩具。
夜色漸濃,摩珂在帳子邊升起篝火,他的臉在火光中悅動,有一種飽滿潤澤的視感,駱駝臥在他身後,摩珂靠著駱駝,右手把玩著一隻漆黑的蠍子。
帶著鋒利尾鉤的毒蠍在他手指間溫順地繞動,黑與白的交織,格外攝人心神。
雲瀾醒來看見的就是這一幕,他被摩珂身上熠熠生輝的金飾晃了眼,一錯眼,又看見對方衣著暴露的胸膛。
雲瀾臉一紅,偏過頭去,「姑娘你。。。」
「姑娘?」摩珂輕笑一聲,右手放在沙地上,放走那隻蠍子,「你叫我姑娘?」
「多有冒犯。」初出茅廬的雲瀾還是個毛頭小子,見美人反問,以為是自己言語冒犯惹她不快,急忙道歉,可眼睛又不敢看向摩珂,這對中原來說,實在太過開放了。
「我救了你,你怎麼回報我。」摩珂直言,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雲瀾,黝黑的瞳孔中跳躍著火光,倒映著雲嵐那張緋紅的臉頰。
「我。。。在下必不是那等忘恩負義之徒,沙漠危險,在下願隨姑娘左右。」雲瀾被看得心頭一跳,微微偏過頭,要是他宗門的人在此,必定會驚奇於往日冷淡的師兄如今竟露出如此姿態。
不過也怪不得雲瀾,實在是這叫做摩珂的男子太過貌美。
雲瀾昏迷過去時,其實還留有一點意識,他聽見陣陣駝鈴由遠及近,然後恍惚中看見墜著金鈴的紅色衣角,然後又纖柔的手擦去他臉上的黃沙。
一張不似人的面孔赫然出現在眼前。
當時雲瀾恍恍惚惚,以為自己是遇到宗門長老口中說的妖精。
可再次醒來,那人竟就在自己眼前,活生生的,站在面前。
摩珂將水囊扔過去,挑眉,語調帶著些微婉轉:「那可要。。。仰仗少俠你了,感激不盡。」
說完,摩珂突然笑了起來,雲瀾不知為何,只跟著發出悶悶的笑聲。
這沙漠不算太平,十幾天裡,他們遇到好幾撥強盜,可這些人都一一被雲瀾解決,摩珂只騎在駱駝上,帶著血的風輕輕吹開他的面紗,露出那雙不合時宜、看淡生死而顯得格外冷漠的眼睛。
每每勝利一次,雲瀾都會回頭看向摩珂,然後飛快避開摩珂的視線,沉默地牽著韁繩繼續向遠處走去。
一天晚上,雲瀾照舊鞍前馬後為摩珂搭好帳子,便要離開宿在野外,這時候摩珂突然叫住了他。
「你也進來吧。」摩珂向雲瀾發出邀請,那雙眼睛仿佛帶著某種曖昧,昏暗的光線中,摩珂肌膚幾乎白得發光,連手臂上的金飾,都比不過他耀眼。
雲瀾聽見自己應了聲,「好。」
夜裡,摩珂撐起胳膊,烏髮隨之垂落,他紅唇輕啟,「你要不要跟我回西域,我有點喜歡你了。」
那一瞬間,雲瀾聽見自己心中天崩地裂的聲音,他嘴唇細微張合,半晌才說出一句模稜兩可的話,「可在下,有要事在身。」
他是肩負宗門重任外出歷練,絕不可能去西域那種魔教聚集的地方,可此刻,雲瀾聽見的自己的心有動搖之兆。
「真的嗎?」摩珂慢慢爬過來,金臂環明滅閃爍,烏髮和著紅紗垂在地上,他伸出胳膊攬住雲瀾的胳膊,柔弱無骨地攀附著青年少俠的胸膛,「我只問你一次,如果你拒絕我,明日我們便分道揚鑣。」
雲瀾喉結滾動,帳外的篝火隱約透過,他看見那張妖媚的臉龐,心中竟真的動搖。
摩珂見他猶豫不決,貼著他的耳朵,一字一句,把字詞嚼碎了灌進雲瀾耳中,「你不跟我回去,我就會同別人成親,用你們中原的話來說,洞房花燭。」
雲瀾腦子轟然一聲,身體反應蓋過理智,反身壓住摩珂,想做些什麼,卻又停住了。
他是宗門魁,自然不可能是毫無爭取之心的綿羊,他喜歡的人在他身邊,說要嫁給別的人,可又被禮儀道德束縛,一時間,眼中滿是痛苦掙扎。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摩珂臉上露出一個戲謔的笑容,看著這個人為情掙扎,他加了把火,扯下雲瀾的腰帶,貼著他的脖頸,說:「你不想要我嗎?」
「你。。。」雲瀾狠狠閉上眼睛,痛苦道:「我跟你回西域。」
他背叛了宗門,做出這輩子最後悔的事,也許往後餘生都會因這個決定而悔恨,但要他放棄摩珂,他做不到。
芝蘭玉樹高風亮節的正道弟子,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夜,墜入深淵。
雲瀾放開了摩珂,「這種事,等我同你成親之後再說。」